安稳日子过了不到十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天下午,山谷口了望台上负责警戒的护卫连滚带爬地冲下来,脸色发白,声音都变了调:“来了!外面来了一队人!骑着马,带着家伙!看着就不好惹!像是……像是库勒老爹说的那伙人!”
整个山谷瞬间像是被投入冷水的热油锅,炸开了!
刚刚积累起来的那点安宁瞬间被紧张和恐惧取代。
妇孺们被迅速安排躲进最结实的地窝子里,男人们则抄起手边能当武器的东西——斧头、柴刀、削尖的木棍,在萧珩和萧猛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到山谷入口处,依托刚刚建好的木质栅栏和拒马,紧张地望向外面。
萧珩面色沉静,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苏晚晴也跟在他身边,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心脏怦怦直跳。
库勒老人躲在人群后面,脸色煞白,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独狼……是独狼回来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在冻土上,发出沉闷而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很快,一支约莫十二三人的骑队出现在山谷入口外百余步的地方,勒住了马。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身形不算特别魁梧,却透着一股精悍利落的气息。
他面容冷峻,皮肤是长期风餐露宿的古铜色,一道浅疤从左边眉骨斜划到颧骨,更添几分凶悍。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此刻正冰冷地扫视着山谷入口严阵以待的人群,以及后面那些新建的设施,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浓烈的怒意和杀气取代。
他身后的那些汉子,也个个眼神凶狠,身上带着一股子血腥煞气,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老手。
他们马鞍旁挂着不少猎物,显然是刚从深山打猎归来,没想到家被人端了。
“你们是什么人?!”独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传了过来,充满了不善,“敢占老子的地方!”
萧珩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走到栅栏缺口处,与独狼隔空对视。
他身姿挺拔,尽管衣衫破旧,但那股从小培养出的气度却不容忽视。
他拱了拱手,语气不卑不亢:
“这位好汉请了。我等是京城流放至此的落难之人,途经此地,见山谷无主,又值酷寒难耐,不得已在此暂避风雪,求一席之地生存,并无意冒犯。”
他顿了顿,继续道:“谷中温泉水源充沛,我等愿与好汉共享,只求能在此地容身,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处。”
萧珩的话说得有理有据,既表明了己方只是求存,没有恶意,也抛出了共享水源的橄榄枝,试图避免冲突。
独狼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萧珩身后的人群。
他看到了那些紧张握着简陋武器的青壮,也看到了躲在后面探头探脑的老弱妇孺,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这支队伍人数虽多,但真正能打的恐怕没几个。
他的目光又掠过那些搭建得有模有样的栅栏、了望台,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冒着炊烟的地窝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惊疑。
这群“流放犯”,似乎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好拿捏。
“共享?井水不犯河水?”独狼嗤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说得轻巧!老子辛辛苦苦找到的地方,凭什么白白分给你们?”
他马鞭一指萧珩,语气陡然转厉:“想留下?可以!拿东西来换!”
“第一,粮食!把你们所有的粮食交出一半!”
“第二,武器!刚才我看你们手里家伙不错,统统交出来!”
最后,他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淫邪,扫过萧珩身后那些虽然惊恐却难掩清秀的年轻女眷,包括站在萧珩侧后方的苏晚晴,狞笑道:“第三,女人!挑十个年轻水灵的,送过来给老子和兄弟们暖暖被窝!”
这话一出,萧珩身后的人群顿时炸了锅!
男人们怒目而视,女人们吓得瑟瑟发抖,往后退缩。
苏晚晴听得火冒三丈,差点没忍住就要冲出去骂人,被萧珩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萧珩脸上的最后一丝客气也消失了,眼神变得如同这寒渊州的冰雪般寒冷。
他盯着独狼,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粮食,是我们活命之本,一粒都不会给。”
“武器,是我们自保之器,一件都不会交。”
“至于人……”萧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更是痴心妄想!”
他上前一步,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此地并非你私产,我等依规矩落户于此。好言相商,是给你面子。若想强取豪夺,那就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们的骨头硬!”
谈判,在独狼提出那三个无耻条件的瞬间,已然破裂。
山谷内外,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却吹不散这凝重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