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正厅的炭盆烧得旺,萧景行瘫在太师椅上,后背膏药换了新的,却还是忍不住哼哼:“早知道王叔这么没品,当初在西域就该把他那批假玉簪全给扣了!省得现在回来给咱们整这出‘画师造谣’的烂活。”
苏晚卿手里转着机关鼠,那小玩意儿刚被阿阮喂了颗松子,正乖巧地趴在她掌心啃坚果。“你先别急着骂,王老三招了,他画那画儿时,是照着一张拓片描的,连你挎包上的花纹都拓得歪歪扭扭。” 她把一张皱巴巴的拓纸扔到桌上,“你看这线条,明显是用西域那边的拓印术弄的,咱们京城里的画匠,没几个会这手艺。”
沈砚端着茶盏,指尖在拓纸上扫过,眉峰挑了挑:“我让人去查了,城西那片住了个西域工匠,叫阿吉,前阵子刚从王叔封地过来,王老三的拓片就是从他那拿的。” 他放下茶盏,看向萧景行,“你不是在西域有商号吗?没听过这号人?”
萧景行坐直身子,摸了摸下巴:“阿吉?有点印象,好像是跟着王叔的商队来的,据说最会仿造玉佩图腾,去年还想跟我做‘高仿玲珑局信物’的生意,被我骂回去了。” 他一拍大腿,“合着这小子是王叔的‘造假工具人’啊!难怪画里的胎记能拓错,感情他连晚卿的正脸都没见过,全靠瞎蒙!”
三人说走就走,萧景行怕再被机关砸后背,特意揣了个机关护心镜,还往腰上缠了圈软甲,活像要去闯江湖的镖师。苏晚卿看他这模样,忍不住笑:“萧大哥,你这是怕阿吉扔暗器,还是怕炭盆里的火星子溅到你?”
“都怕!” 萧景行理直气壮,“上次皇宫密道那事儿我还没缓过来呢,这次可得防着点。再说了,那阿吉要是敢耍花招,我这护心镜还能当个盾牌用,总比光着后背挨砸强。”
城西的巷子窄,马车进不去,三人只能步行。刚拐过街角,就闻见一股松烟味,萧景行抽了抽鼻子:“就是这儿了,拓印术得用松烟墨,这味儿错不了。” 他指了指前面一扇斑驳的木门,“阿吉就住这儿,门上还刻着个西域图腾,你看 ——”
苏晚卿抬头,果然见木门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月牙纹,跟血月教的图腾有几分像,却又少了点戾气。沈砚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开了条缝,一个留着络腮胡的汉子探出头,眼神躲闪:“你、你们找谁?”
“找你。” 沈砚语气平淡,却带着股压迫感,“阿吉,王老三招了,拓片是你给的,说说吧,王叔让你造了多少假东西?”
阿吉脸瞬间白了,想关门却被萧景行伸脚抵住:“别费劲了,你这门闩是松木的,我一脚就能踹开。” 他推开房门,里面乱七八糟堆着些石料和墨块,桌上还放着半张没拓完的玉佩纹样,“哟,这不是玲珑局的图腾吗?你倒是敢仿,就不怕被玲珑局的人抓去扒皮?”
阿吉瘫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西域话,苏晚卿听了两句,皱眉道:“他说王叔拿他家人要挟,让他仿造玲珑局信物、拓印假画像,还让他给血月教的人做过假令牌。” 她蹲下身,拿起桌上的账本,“你看这账本,上面记着‘仿玉佩五十块’‘拓画像二十张’,还有‘给血月教送假令牌十枚’—— 王叔这是把你当‘造假流水线’用了啊。”
沈砚接过账本,指尖在 “血月教” 三个字上顿了顿:“你还跟血月教的人有往来?他们要假令牌做什么?”
阿吉哆哆嗦嗦地比划:“他们、他们说要混进玲珑局据点,假令牌能蒙混过关…… 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干啥,王叔只让我做,还给了我不少银子。” 他突然哭起来,“我不想干的!我娘还在王叔封地呢,他要是知道我没听话,会杀了我娘的!”
萧景行踹了踹旁边的石料堆,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仿造玲珑局信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害多少人?” 他转头看向沈砚,“这小子虽然是被逼的,但也干了不少坏事儿,总不能就这么放了他。”
苏晚卿把机关鼠放到阿吉面前,那小玩意儿突然站起来,爪子里举着颗小石子,像是在威胁。“你要是想救你娘,就跟我们合作。” 她语气放缓,“王叔现在还不知道你被抓了,你回去跟他说,假令牌做好了,让他派人来取。到时候咱们设个埋伏,把他的人一网打尽,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血月教的据点。”
阿吉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犹豫:“可、可王叔很狡猾,他不会轻易相信我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 沈砚收起账本,“我们会帮你安排,你只要照我们说的做就行。要是成了,我们不仅能救你娘,还能让你去萧景行的商号干活,总比跟着王叔造假强。”
萧景行立刻接话:“对!我那商号缺个会拓印术的,你要是好好干,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当‘造假工具人’强?”
阿吉咬了咬牙,终于点头:“好!我跟你们合作!王叔要是敢来,我就帮你们抓他!”
三人离开巷子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墙上,萧景行摸着下巴,突然笑了:“没想到这趟还能收个‘污点证人’,以后再有人造假,就让阿吉去鉴别,保管一抓一个准。”
苏晚卿晃了晃手里的机关鼠,小家伙正打哈欠。“你先别高兴太早,王叔肯定还有后手。” 她抬头看向沈砚,“咱们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靖安侯,免得王叔又搞出别的花样。”
沈砚点头,指尖捏了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了点暖意:“放心,有我在,他翻不出什么浪。”
刚走没几步,就见阿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张纸条:“小姐!世子爷!萧公子!宫里来人了,说太后请你们明天去宫里赴宴,还说…… 还说要请王叔也来!”
萧景行刚好转过弯,听到这话,差点被门槛绊倒:“太后这是想搞‘鸿门宴’啊?刚抓了王叔的造假工匠,就请咱们吃饭,没安好心!”
苏晚卿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她皱了皱眉,把纸条递给沈砚:“看来,王叔的反击,不止造谣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