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蹲在船舷边,盯着木桶里刚用机关术过滤干净的淡水直叹气,手里还攥着半块沾了胡椒粒的墨鱼干。船身晃一下,他就跟着颠一下,活像块挂在绳上的咸鱼干。“早知道巴图那混球这么缺德,我就该把西域商队送的那箱扇贝干也带上。” 他吧唧嘴,墨鱼肉渣掉了一地,“现在倒好,淡水刚救回来,我的海鲜储备先告急了,再这么晃下去,我怕没等登岛,先成了海上第一饿殍。”
“饿殍还能惦记扇贝?” 苏晚卿端着碗清粥走过来,递给他一勺,“先垫垫,沈砚让人用机关滤水器把毒水过了三遍,现在能喝了,就是没甜味,委屈你这娇贵舌头了。” 她转头看向远处,海平面上已能瞧见一抹青黛色的影子,像块浸了墨的玉浮在海上,“蓬莱到了,再忍忍,说不定岛上有新鲜海货。”
沈砚靠在桅杆上,手里拿着张海图,闻言抬眼:“忍不忍得看萧景行的嘴,他要是敢在岛上跟居民抢海鲜,我就把他绑在机关兽上当诱饵。”
“别啊阿砚!” 萧景行立马直起身,墨鱼干差点掉海里,“我就这点追求了,再说我可是功臣,昨天抓内鬼我还冲在前面呢!”
话没说完,船突然晃了一下,阿阮尖叫着扑过来:“小姐!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蓬莱岛岸边突然冒出几头青铜兽,浑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四足踏在浅水里,眼睛是两颗发红光的玛瑙,嘴里还喷着白汽,活像从古籍里爬出来的镇水兽。更吓人的是,兽背上还坐着穿粗布短打的居民,手里拿着石弓,箭头正对着他们的船。
“好家伙,这是古代版边境检疫啊!” 萧景行缩了缩脖子,“咱们长得像海盗吗?至于用这么大阵仗欢迎?”
船刚靠近岸边,就有块石头 “咚” 地砸在船板上,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喝骂声,全是听不懂的方言。阿阮吓得躲到苏晚卿身后,小声说:“小姐,他们好像不欢迎咱们……”
苏晚卿皱眉,突然想起老商人说过蓬莱居民多是西域遗民,或许懂古语。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船边,用西域古语大声喊:“我们是来寻亲的!我母亲是伊勒国王之女,当年曾在岛上住过,并非歹人!”
话音刚落,岸边的骂声突然停了,青铜兽也不喷白汽了。一个穿麻布长袍、须发皆白的老头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拄着根刻着海浪纹的拐杖,用同样的古语问:“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她当年偷走了岛上的‘定海神针’,害我们差点被海啸吞了,凭什么信你?”
“定海神针?” 苏晚卿愣住,转头看沈砚,“我娘什么时候偷过这东西?”
沈砚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语气沉稳:“族长前辈,我们并非来寻仇,只是想查清当年的事。晚卿母亲若真做过对不住蓬莱的事,我们愿意赔偿,但请先让我们登岛,把话说清楚。”
萧景行凑过来,小声跟苏晚卿嘀咕:“定海神针?是不是能定海的那种?要是真有这宝贝,以后出海捞海鲜就不怕风浪了,咱们说不定还能搞个‘海鲜运输专线’,保准赚翻!”
“先担心你能不能活着登岛吧。” 苏晚卿瞪他一眼,又转向族长,“前辈,我母亲留下过一支玉簪,说是当年从蓬莱带走的,或许能证明我的身份。”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玉簪,阳光下,簪子上的花纹竟与青铜兽身上的纹路隐隐重合。
族长看到玉簪,眼睛突然亮了,快步走到岸边,仔细打量着:“这确实是蓬莱的东西!当年你母亲就是用这支簪子打开了机关室,拿走了定海神针的核心部件。” 他叹了口气,“罢了,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让你们登岛,但只能带三个人,其他人留在船上,机关兽会盯着你们,别想耍花样。”
“三个人?” 萧景行急了,“那我呢?我还等着吃新鲜扇贝呢!”
“你留下看船。”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看好巴图,别让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等我们回来,给你带扇贝。”
萧景行耷拉着脑袋,像只泄了气的皮球:“行吧,可你们得快点,我怕我忍不住把船上的墨鱼干全吃了。”
苏晚卿、沈砚和阿阮跟着族长登岛,脚刚踩上沙滩,就感觉沙子底下有轻微的震动,像是有机关在运作。阿阮紧张地攥着苏晚卿的袖子:“小姐,这岛怎么怪怪的,跟个大机关似的。”
“本来就是座机关岛。” 族长头也不回,“当年你母亲偷走核心部件后,我们就加固了防御,除了岛上的人,外人想进来,难如登天。”
苏晚卿摸了摸怀里的玉簪,心里犯嘀咕: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偷定海神针?这东西跟她的身世有什么关系?还有沈砚说的秘宝,会不会也在这岛上?
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 “咔哒” 一声,地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的青铜齿轮。族长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定海神针就在岛中心的机关塔里,当年你母亲就是从那儿把它拿走的。”
沈砚握住苏晚卿的手,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担心。苏晚卿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眼神,里面满是笃定,像是在说 “有我在”。她心里一暖,跟着族长往前走,脚步也轻快了些 —— 不管蓬莱岛上藏着什么秘密,只要有沈砚在,她就不怕。
只是她没注意,身后的青铜兽眼睛又亮了起来,花纹里隐隐闪过一丝红光,像是在盯着他们的背影,又像是在向某个地方传递信号。这场蓬莱之行,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