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片染血的戈壁,王战并未直接前往万里之外的巨石城,而是根据墨承所赠地图的指引,转向了那个标注着星辰标记的“坠星湖”方向。直觉告诉他,这个标记或许并非偶然。
他并未全力赶路,而是保持着一种看似寻常的速度,一方面是为了进一步恢复伤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和融入这片陌生的荒原。沿途,他偶尔会遇到一些零星的村落或是小型的修士聚集点,都会稍作停留,购买一些无关紧要的补给,实则暗中探听消息。
数日后,他抵达了一个名为“风蚀镇”的小型聚集地。这里比黑沙城更加破败,几乎全是低矮的土屋,居民大多面黄肌瘦,修为低下,依靠在附近猎杀低阶妖兽或采集一些贫瘠的矿石为生。
王战走进镇上唯一一家兼营酒水和杂货的铺子,要了一碗清水,坐在角落,看似闭目养神,神识却已笼罩了整个小镇。
铺子里人不多,几个本地修士正围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低声交谈,语气中带着愤懑与无奈。
“……妈的,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前几天‘黑风洞’那边好不容易发现一小片‘寒铁矿’,还没挖几天,就被‘秃鹫’的人给强占了!那可是咱们风蚀镇几十口子接下来半年的嚼谷啊!”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秃鹫那帮杂碎,不就是仗着背后有‘流沙帮’撑腰吗?流沙帮又抱上了幽冥殿的大腿……唉,这北境,眼看就是幽冥殿的天下了。”另一个瘦高个叹气道。
“幽冥殿……他们到底在找什么?这些年跟疯狗一样,在北境到处搜捕,搅得鸡犬不宁。”一个年轻些的修士疑惑道。
刀疤脸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我听一个从南边逃难过来的老修士说,好像是在找一个什么上古宗门的余孽……叫什么……‘星河宗’?”
星河宗!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让角落里的王战心神一凛,但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星河宗?没听说过啊?很厉害吗?”年轻修士好奇地问。
“谁知道呢?据说早就被灭门几千年了!但幽冥殿好像特别忌惮这个宗门的传承重现,但凡有点关联的,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瘦高个接口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前些年,南边有个小家族,就因为祖上可能和星河宗有点渊源,被幽冥殿查了出来,一夜之间,满门上下几百口,鸡犬不留!惨呐!”
“可不是吗!”刀疤脸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还听说,大概七八年前,有一伙人逃到了咱们北境,好像就是星河宗的遗脉,人数不多,个个带伤,躲躲藏藏的,据说最后逃进了西北边的‘葬星戈壁’深处,那里环境恶劣,妖兽横行,还有天然迷阵,幽冥殿的人追进去几次都损失惨重,后来也就放松了搜捕,但悬赏一直没撤。”
葬星戈壁!地图上,“坠星湖”就位于葬星戈壁的边缘!
王战的心跳微微加速。墨承地图上的标记,与这些零碎的传闻,竟然对上了!
“那伙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年轻修士追问道。
刀疤脸摇了摇头:“谁知道呢?葬星戈壁那鬼地方,连咱们这些常年混迹荒原的老鸟都不敢深入,他们一伙残兵败将,又受了伤,恐怕早就……”
瘦高个也叹道:“就算还活着,估计也是苟延残喘。幽冥殿虽然明面上放松了,但暗地里的眼线从来没少过。而且,我前阵子去巨石城贩卖兽皮,好像听到一些风声,说流沙帮最近活动频繁,似乎在葬星戈壁外围发现了什么线索,正准备组织人手进去查探呢……”
流沙帮!幽冥殿的爪牙!
王战眼中寒光一闪而逝。他放下手中的碗,留下几块灵石,起身离开了这间破旧的铺子。
站在风蚀镇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他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葬星戈壁,是坠星湖,也可能……是星河宗遗脉最后的藏身之所。
十年了!
他终于再次听到了关于宗门的确切消息!尽管只是零星的传闻,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明了方向。
那些流淌着相同血脉、坚守着相同信念的同门,可能正在那片绝地之中苦苦挣扎,等待着希望的曙光。
而幽冥殿的走狗,竟还想赶尽杀绝!
一股冰冷的杀意与急迫感,在他心中升腾。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流光,不再掩饰速度,朝着葬星戈壁、朝着坠星湖的方向,疾驰而去!
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他都必须去!
去确认同门的生死,去兑现传承的承诺,去守护……那未曾熄灭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