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零度囚笼崩碎的声响,并不震耳,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冰原。
那是法则破碎的声音。
漫天冰蓝色的能量粒子如同星尘般飘洒,映照出三位长老呆滞、惊骇、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脸。
他们赖以成名的、足以镇压同阶强者的联手绝技,竟然……就这么被破了?被一个刚刚被接引回来不久、按理说应该还在适应和觉醒期的血脉后裔,用一种他们只在古老壁画和传说中见过的“冰凰神形”,一声凤鸣,就给……震碎了?!
这他妈是什么离谱的事情?!
冰蚀长老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冰骸长老那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肌肉也在微微抽搐。居中的大长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冰眸死死地盯着光柱中那道绝世身影,里面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冰凰神形……真的是冰凰神形!”大长老的声音干涩,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传说中,唯有血脉返祖,达到初代神主层次,或者……完全融合了‘冰魄神晶’的族人,才有可能在觉醒时凝聚这等至高法相!她……她怎么可能……”
他们的震惊,他们的低语,李玉灵仿佛完全没有听见。
在震碎囚笼之后,她身后那巨大的冰凰虚影缓缓收敛羽翼,化作点点冰蓝星光,融入她的体内。她周身那冲天的光柱也渐渐消散,但那股浩瀚如渊、深不可测的恐怖气息,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笼罩四野,比三位长老联手时的威压,更加令人窒息!
她缓缓地从高空落下,脚步轻盈,仿佛踩在无形的冰阶之上,一步步,走向那个瘫倒在冰坑之中、气息奄奄的身影。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陈潇。
那冰蓝色的漩涡眼眸中,之前的怒火和威严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杂着无尽心疼、愧疚、以及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
“潇哥……”
她来到陈潇身边,缓缓蹲下身。看着他那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模样,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冰蓝色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雾,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
她伸出那双白皙得近乎透明、此刻却蕴含着无上伟力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身上最严重的伤口,轻轻拂去他脸颊上沾染的血污和冰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生怕多用一丝力气,就会让他破碎。
“对不起……潇哥……我来晚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不再是之前那冰冷无情的宣告,而是充满了后怕和颤抖,“我感应到你有危险……拼了命才冲破最后的封印……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陈潇的意识在玉灵那声呼唤和此刻轻柔的触碰下,艰难地维系着。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是她,是他的玉灵。
可又好像,不是他完全熟悉的那个玉灵了。
她的容貌更加完美无瑕,气质变得高贵而清冷,周身流淌着让他都感到心悸的强大力量。但那双眼睛里深藏的情感,那熟悉的担忧和心疼,却一点没变。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脸,告诉她没事,他不疼。可身体如同被掏空,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扯动嘴角,想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势,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咳出了带着内脏碎片的金色血液。
“别动!你别动!”李玉灵见状,脸色一紧,连忙阻止他。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专注。
她将一只手轻轻按在陈潇的胸口,掌心之中,柔和而精纯到极致的冰蓝色神光流淌而出,如同最温暖的泉水,缓缓注入陈潇千疮百孔的身体。
这神光蕴含着无比磅礴的生命精气和一种至高无上的治愈法则,所过之处,陈潇那几乎碎裂的经脉开始被强行接续、修复,受损的内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那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金丹,都仿佛被注入了活力,表面开始缓慢地弥合,重新焕发出微弱的混沌光泽。
温暖!
难以形容的温暖感觉驱散了深入骨髓的冰寒,滋润着几乎干涸的生命本源。陈潇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感觉自己像是从万年冰窟掉进了温泉里,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生命能量。
他震惊地看着玉灵。
这治疗效果……太逆天了!比他全力运转《混沌神魔诀》自愈快了何止百倍!而且这股力量中正平和,与他的混沌灵力没有丝毫冲突,反而隐隐有种互补的感觉!
玉灵……她到底在这永恒冰渊里,得到了怎样的造化?!
就在李玉灵专心为陈潇疗伤之际,那三位长老也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凝重和一丝……狂热!
冰凰神形!如此精纯强大的治愈神力!这绝不是普通血脉觉醒能达到的!
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看似平和,实则依旧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向前一步,开口道:
“神女……”
他改变了称呼,不再视其为普通后裔。
“恭喜神女血脉彻底觉醒,凝聚无上法相,实乃我冰魄神族万载未有之盛事!”
他的声音传遍冰原,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仿佛要将李玉灵的成就与冰魄神族牢牢绑定。
李玉灵连头都没回,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为陈潇疗伤上。
大长老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继续道:“神女既已觉醒,当回归神族,入主神宫,接受万族朝拜。至于此人……”
他的目光扫过正在快速恢复的陈潇,语气变得淡漠而疏离:“他虽与神女有些因果,但终究是外族,血脉低劣,且身怀不明传承,于我神族而言,乃是隐患。不如由我等将其‘请’出北极星域,永世不得再入,以免玷污神女清誉,如何?”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还是要将陈潇驱逐,甚至可能暗藏杀机!
李玉灵为陈潇疗伤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冰蓝色的漩涡眼眸,再次看向三位长老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和心疼,只剩下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极致冰冷!
“你们,是在教我做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三位长老的神魂!
大长老脸色一白,竟被这目光和话语中蕴含的无形威势逼得后退了半步!他心中骇然,这威压……竟然比刚才更加恐怖!
“不敢!”大长老连忙低头,姿态放得更低,但眼神深处的那抹不甘和算计却更加浓郁,“只是……神女身份尊贵,关乎我族未来兴衰,与此等……之人牵扯过深,恐惹非议,于神女,于族群,都非幸事啊!”
他试图用族群大义来施压。
李玉灵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到骨子里,充满了讥讽和不屑的轻笑。
“族群?非议?”
她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窈窕,但此刻站在那里,却仿佛成为了这片天地的中心!周身自然散发出的神威,让三位长老都感到呼吸困难!
“我的夫君,轮得到你们来评判?”
“我想护着的人,谁敢动?”
她目光扫过三位长老,最终落在大长老身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今日起,陈潇,便是我李玉灵的道侣,是我冰魄神族神女认定的夫君!”
“谁若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动半分杀念……”
她话音微微一顿,整个永恒冰渊外围的温度,骤然暴跌到一个连三位长老都感到刺骨的程度!天空中再次隐隐有冰凰的虚影闪现!
“……便是与我李玉灵为敌,与冰凰法相为敌,与这北极星域的冰之法则为敌!”
“其下场,犹如此冰!”
她随手朝着旁边一座数百米高的冰山一指。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任何征兆。
那座巨大的冰山,连同其周围方圆数里的空间,瞬间……化为了最细微的冰晶粉尘!无声无息,仿佛从未存在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三位长老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浑身冰寒,连灵魂都在颤栗!
言出法随!法则湮灭!
这是何等境界?!这真的是一个刚刚觉醒血脉的人能做到的吗?!
大长老喉咙滚动,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他知道,眼前这位“神女”的实力和决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掌控,甚至可能……已经凌驾于他们整个冰魄神族现有的力量体系之上!
至少,在场无人是她的对手!
他艰难地低下头,连同另外两位长老,一起躬身,表示臣服。
“谨遵……神女法旨!”
然而,就在这看似尘埃落定,李玉灵以绝对威势镇压全场的时刻——
“哼!好大的口气!”
一个充满桀骜和不忿的年轻声音,突然从冰晶堡垒的方向传来!
只见一道流光急速掠来,落在不远处,显露出一个身穿更加华丽冰甲、面容俊美却带着浓浓傲气的年轻神族。他看向李玉灵的目光,充满了惊艳,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抢了风头的嫉妒和不服!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被李玉灵护在身后、正在疗伤的陈潇时,那嫉妒瞬间化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敌意!
“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侥幸觉醒的流落血脉,也敢自称神女?还敢带一个卑贱的外族回来,玷污我族圣地?”
年轻神族指着陈潇,语气刻薄而嚣张:
“我,冰煞,冰魄神族当代第一天才!不服!”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神女’,有没有资格,护住这个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