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掌裂痕还在。
那道纹路像玻璃碎了一角，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
他盯着柱子炸开的地方，灰烬飘在空中。刚才的影像消失了，但那句话还在脑子里回响——“你才是唯一的变量”。
苏媚从后面赶上来，喘着气：“怎么了？柱子突然炸了？”
林婉也到了，剑尖点地，脸色有点白。她刚融合完剑意，体力还没恢复。药灵儿扶着墙走过来，手里攥着一颗丹药，幽若站在最后，黑符纸贴在指尖，随时准备出手。
四个人都看着陈默。
他知道她们在等一个解释。
但他自己也没搞明白。
他抬起手，让她们看掌心的裂痕。蓝光一闪一闪，像是信号不良的屏幕。
“系统出问题了。”他说，“有人用同样的系统给我传消息。”
药灵儿凑近看：“这……是能量泄露？”
“不是。”陈默摇头，“是同步信号。那个‘我’说他是三百年前来的人，还让我去药王谷旧址的第四口井。”
幽若皱眉：“药王谷十年前就被血刀门毁了，现在是一片废墟。”
“所以更得去。”陈默说，“他说那里埋着第一代系统的主机。”
苏媚冷笑：“谁信啊？你自己跟自己对话，还说要毁掉系统？那你以后怎么推演功法？”
陈默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听起来有多离谱。
可系统不会骗他。刚才那段影像触发了隐藏协议，连灵感值都自动清零又重载。这不是普通幻象能办到的。
林婉忽然开口：“你说他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
“对。”
“袖口有暗银云纹？”
“嗯。”
林婉沉默两秒：“那是陈家祖传的纹样，只有嫡系血脉才能绣。”
陈默心头一震。
如果那个“过去”的他真是三百年前的人，那说明他的穿越不是意外。
而是被安排的。
药灵儿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默深吸一口气：“先推演提示的真实性。”
他闭眼，启动系统：【目标：灰袍人影像真实性分析】
【消耗：40灵感点】
面板一闪，数据流涌入。
结果显示——影像来源真实，时间戳为九域历723年（即三百年前），说话者的生命波动与陈默完全一致，基因匹配度100%。
更关键的是，这段记录使用了“跨维度加密”，只有拥有共鸣系统的宿主才能解码。
系统弹窗：【警告：检测到高维监控信号残留】
【建议：关闭所有非必要推演功能，避免暴露位置】
陈默睁开眼，脸色变了。
“是真的。”他说，“我不是第一个觉醒者。”
苏媚翻白眼：“那你是不是还得感谢自己救自己？”
“问题是。”陈默没理她，“他说不要相信白衣人。”
林婉皱眉：“那个打退魔族至尊的人？”
“对。”陈默点头，“他说那人是监视者。”
幽若冷笑：“一个能一掌拍飞魔族至尊的存在，居然是监视者？你确定不是反向洗脑？”
“我不知道。”陈默老实说，“但我掌心的裂痕是从看到影像开始出现的。系统正在被某种力量干扰。”
药灵儿突然举手：“等等！你们记得石板上的字吗？‘钟声响起时，真正的囚徒才会苏醒’。”
大家都看向她。
“我小时候听师父说过。”药灵儿声音发紧，“三百年前，药王谷有个禁忌实验，叫‘钟鸣计划’。他们想造出能连接高维的存在，结果失败了，所有人疯了，只留下一口青铜钟沉在井底。”
陈默猛地抬头：“第四口井！”
“对！”药灵儿点头，“药王谷有七口井，第四口最深，从来没人下去过。”
苏媚啧了一声：“所以你是说，你的另一个自己让你去毁掉主机，是因为那个主机是‘钟鸣计划’的产物？”
“很有可能。”陈默说，“如果这个系统最初是药王谷做的实验，那它根本就不是金手指。”
“是牢笼。”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林婉握紧剑柄：“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继续用系统变强。”
“或者毁掉它，变成普通人。”
陈默低头看掌心。蓝光越来越亮。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系统正在升级。
或者说——被远程激活。
他抬头，看着四个女人：“我们得重新定策略。”
苏媚抱臂：“说吧，怎么改？”
“第一。”陈默说，“不再依赖系统推演战斗。”
“第二，去药王谷的路上，禁用所有主动推演功能。”
“第三，找到主机后，由你们决定要不要毁掉。”
药灵儿瞪大眼：“让我决定？”
“对。”陈默看着她们每个人，“如果这系统真是陷阱，那我不该一个人扛。”
林婉冷笑：“你以为我们会帮你？”
“你会。”陈默看着她，“因为你讨厌被人操控。当年宗门大比，你不就是因为看不惯长老暗中操纵排名才退出擂台赛的吗？”
林婉没说话。
幽若哼了一声：“说得好像我们多高尚似的。”
“你们不高尚。”陈默平静地说，“但你们都不喜欢被当棋子。”
苏媚撇嘴：“那你呢？你现在不就是最大的变量？”
“所以我才怕。”陈默低声说，“怕到最后，我其实也是被设计好的一步棋。”
药灵儿咬着嘴唇：“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行。”陈默摇头，“得先切断追踪信号。”
他拿出那枚黑色晶体，就是从裂颅者膝盖里挖出来的那个。
“这是魔核残片。”他说，“但它里面藏着一段代码。”
他把晶体放在地上，手指轻点。
【目标：魔核残片内部数据解析】
【消耗：15灵感点】
画面闪现——代码结构和系统底层语言一致，但带有强制同步指令。一旦系统开启推演，就会自动上传位置信息。
“果然。”陈默冷笑，“从我进入地脉那一刻起，我的每一次推演都在给他们报信。”
幽若皱眉：“所以白衣人知道我们在哪？”
“不一定。”陈默说，“这段代码只能传坐标，不能监听内容。只要我不推演核心任务，他们就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林婉问：“那现在怎么办？”
“把它改造成假信号源。”陈默说，“放出一个假坐标，引他们去北区废矿。”
苏媚挑眉：“你会改代码？”
“不会。”陈默咧嘴一笑，“但我可以抄作业。”
他从怀里掏出天机盘。这是天机阁主给的，能预测机缘。
他把晶体按进天机盘背面的凹槽。
咔的一声，接上了。
【目标：伪造高维信号发射装置】
【消耗：25灵感点】
推演完成。
天机盘屏幕闪了一下，冒出一行字：【信号伪造成功，目标：北区废矿，倒计时：三时辰】
“好了。”陈默收起天机盘，“他们现在会以为我在那边。”
药灵儿松了口气：“那我们可以安心去药王谷了？”
“还不行。”陈默摇头，“还有一个问题。”
他看向幽若：“你能屏蔽神识探查吗？”
幽若眯眼：“你要我全程遮掩五个人的气息？”
“对。”
“很难。”
“我知道。”陈默说，“但你有魔教令牌，加上我的符阵配合，应该能做到。”
幽若沉默几秒：“我可以试试。”
“那就这么定了。”陈默站起身，“今晚出发。”
苏媚懒洋洋问：“要是路上系统突然冒泡怎么办？”
“我会把它关了。”陈默说，“最多靠脑子想。”
林婉冷笑：“你不是最爱熬夜追小说涨修为吗？”
“现在不一样了。”陈默看着掌心的裂痕，“以前我以为系统是外挂。”
“现在我知道。”
“它可能是锁链。”
药灵儿小声问：“那……如果我们毁了主机，你会不会消失？”
陈默笑了下：“不知道。”
“但值得一试。”
他收起天机盘，转身走向通道出口。
四女跟在后面。
没人说话。
走到岔路口，陈默停下。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贴在墙上。这是定位符，原本用来标记安全点。
但现在他把它撕成两半。
一半烧掉。
一半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这是断踪术。吃掉标记物，系统就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路径。
他咽下符纸，喉咙发苦。
然后迈步往前走。
左手按在腰间的青锋剑上。
右手掌心的裂痕，突然滴下一滴血。
血落在地上，没有晕开。
而是凝成一个字：
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