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山谷边缘,左手小拇指的缺失让他每次握拳都有一点空落感。但他没去想这个。他刚睁开眼,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有人来了。
不是敌人,也不是系统派来的执行体。是一群修士,穿着各宗门的服饰,手里拿着简陋的地图,脸上带着疲惫和兴奋。他们在山谷外停住,抬头望着这片被阵法遮掩的区域,议论纷纷。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到光柱冲天而起!”
“飞升之上……真的有人突破了?”
“听说是个叫陈默的年轻人,从废柴一路杀上来,连白袍人都敢打。”
苏媚走过来,靠在门框上,嘴角带笑:“你出名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些人。他们中有少年,眼神发亮,像是看到了希望;也有中年修士,满脸不信,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林婉从另一边走来,手里还握着剑:“要赶他们走吗?”
“不用。”陈默摇头,“让他们待着。”
药灵儿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手里捧着一包新采的灵草:“外面的人都说你是传奇!有人写了话本,说你一夜推演三千功法,梦里斩了十个大能!”
幽若站在屋檐下,目光扫过人群:“不止话本。天机阁已经把你列为‘近百年最可能证道者’,血刀门悬赏你的头颅,价格涨到了三枚破境丹。”
陈默笑了笑。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突破被记录了,数据流传出去了。但这一次,他没躲。
因为他已经不怕被复制。
信任是武器。
五个人的认知锚点稳住了,系统再想清洗记忆、重置轮回,也没那么容易。
他走出院子,站到石台上。
外面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有个少年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前辈!我能拜您为师吗?”
这声音像点燃了火药桶。
“我也想!”
“求您收我入门!”
“我愿意当杂役弟子,只求听您讲一次道!”
陈默抬手,人群慢慢安静。
“我不是师父。”他说,“我也没开宗立派。”
众人失望。
但陈默接着说:“不过我可以讲一次。”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修炼不是为了杀人,也不是为了称霸。”陈默说,“是为了不被规则抹掉。”
他举起左手,露出那空缺的小拇指。
“我的手指,不是断的,是被规则删了。因为走得比系统快,它就要把我拉回去。”
“但我没停。”
“你们觉得我是传奇,其实我只是个不肯认命的废柴。”
“我靠做梦涨修为,靠追小说通宵达旦攒灵感,别人笑我走捷径,可捷径也是路。”
“只要能走到终点,怎么走,我说了算。”
人群中一片寂静。
那个少年眼睛红了:“那……我们也能做到吗?”
陈默看着他:“你能。”
“只要你敢信自己。”
“别等别人给你机会。机会是我抢来的,也是你们该抢的。”
话音落下,远处传来钟声。
七声。
是天机阁的传讯钟。
紧接着,天空浮现一道金光,文字缓缓展开:
【九域公告:青霄宗陈默,突破飞升之上境,创近三百年纪录,特此传颂。】
【其共修之法疑似触及高维共鸣,已被列为禁忌研究课题。】
【所有宗门注意:此人行为模式不可预测,接触需报备天机阁。】
消息一出,人群炸了。
“真的是他!”
“飞升之上……他还不到二十岁?”
“共修?那是什么功法?”
苏媚走到陈默身边,低声说:“你成网红了。”
“啥?”
“网……算了,就是大家都认识你了。”
林婉冷着脸:“这么多人围着,迟早出事。”
“出事就出事。”陈默耸肩,“反正我不怕事。”
药灵儿拉着他的袖子:“他们会不会攻击你啊?”
“不会。”陈默笑,“现在我是榜样,不是靶子。”
“而且……”他看向远方,“有些人已经开始学我了。”
果然。
几日后,消息陆续传来。
有散修开始熬夜读小说,说是“刷灵感”。
有年轻弟子组团闭关,声称要“搞认知同步”。
甚至合欢宗都有女修公开说:“我要找一个能看穿我媚术的人。”
更离谱的是,市面上出现了“陈默同款青衫”,还卖断货了。
赵虎不知从哪冒出来,扛着一面旗子进山谷:“哥!我给你建了个粉丝堂,现在有一千多人报名!”
陈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赵虎一脸认真:“没有!他们都想变强!我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仰!”
幽若在一旁冷笑:“信仰?你这是搞 cult。”
“啥?”
“就是邪教。”
“才不是!”赵虎急了,“我们是正能量组织!口号是——‘做梦也能成强者’!”
陈默扶额。
但他没阻止。
因为他知道,这些看似荒唐的事,其实是改变的开始。
以前的修真界,讲究根骨、血脉、传承。
废物没有出路,寒门难登高位。
但现在,有人看到一个废柴,靠系统、靠做梦、靠刷小说,硬生生把自己刷成了飞升之上。
他们就会想:
——如果他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这种想法一旦扩散,就是对旧秩序的冲击。
几天后,又一批人来到山谷外。
这次不一样。
他们是被压迫的杂役弟子,是被退学的外门学生,是各大宗门不要的“废材”。
他们不求拜师,不求赐宝。
只问一句:
“我们这样的,还有机会吗?”
陈默走出山谷,站在他们面前。
“有机会。”他说,“前提是你得信。”
“信什么?”
“信你自己没那么差。”
“信努力不会白费。”
“信哪怕全世界都说你不行,你也能走出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他抬起左手,指向天空。
“看见那个月亮了吗?”
众人抬头。
残月依旧。
“它缺了一块。”陈默说,“就像我少了一根手指。”
“但它还在照路。”
“我也还在走。”
“所以——”
他顿了顿。
“别问我该怎么活。”
“问我之前,先问问你自己,想不想改命。”
人群久久无言。
然后,有人跪下了。
不是磕头,是单膝触地,拳头捶胸,行的是战修礼。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上百人齐齐行礼。
陈默没动。
他知道,这一礼,不是给他的。
是给他们自己的。
当晚,山谷内。
四女围坐。
苏媚晃着酒杯:“你现在可是偶像了,要不要弄个直播讲道?”
“讲个屁。”陈默躺下,“我睡觉才是最大生产力。”
林婉皱眉:“外面那么多人,万一有奸细?”
“有就进来。”陈默闭眼,“我不怕他们偷学。”
“我就怕他们学不会。”
药灵儿好奇:“那你接下来做什么?”
陈默沉默几秒。
“做一件更疯的事。”
“我要把混沌诀第三层,公开。”
四女同时抬头。
“你疯了?”苏媚瞪眼,“那是你最大的底牌!”
“正因为是底牌,才要掀桌。”陈默睁开眼,“系统想复制我?好啊。”
“那我就让每个人都变成‘陈默’。”
“看它复制得过来吗。”
幽若眯眼:“你这是要造反。”
“不是造反。”陈默笑,“是重启。”
他翻身坐起,掌心浮现一团混沌气。
“明天开始,山谷开放。”
“所有人,只要敢进,就能听我讲一次共修之法。”
“不怕死的,可以试炼。”
“能撑下来的,功法带走。”
药灵儿小声问:“要是有人拿去作恶呢?”
“那也是他们的选择。”陈默说,“我只管开门,不管人心。”
林婉盯着他:“你会背负骂名。”
“早就背了。”陈默起身,走向门口,“从我打破轮回那天起,我就不是好人了。”
“我是变量。”
“是bug。”
“是系统删不掉的那一行代码。”
他拉开门。
夜风涌入。
远处,无数双眼睛望着这座山谷。
等待着,一个传说的下一步。
陈默迈出一步。
脚落地时,地面裂开一道细缝,涌出微弱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