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的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山洞内,只剩下外道魔像管道低沉的嗡鸣,长门粗重而艰难的呼吸声,以及远处战场隐约传来的爆炸声——那是木叶忍者与佩恩残部仍在战斗的声音,每一声爆炸,都像在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时间正在飞速流逝,还有无数人的生命,在等待着被拯救。
小南紧张地站在长门前,白色的裙摆因为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晃动。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手中的纸片,纸片的边缘被她捏得变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她的目光在长门和林枫之间来回切换,眼中充满了担忧——她既希望长门能放下执念,选择回头,又害怕长门会再次被仇恨吞噬,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
鸣人屏住了呼吸,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看着长门低垂的头颅,看着那枯槁的身体,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这是改变一切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林枫靠在岩壁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也变得更加微弱。志乃一直在给他输送查克拉,却依旧无法阻止他生命力的流失。但即使如此,林枫的眼神依旧明亮,他紧紧盯着长门,等待着最终的答案。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只要长门愿意迈出那一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终于,长门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红发依旧凌乱,却不再像之前那样遮住眼睛。那双泛着淡紫色光芒的轮回眼,此刻已经褪去了大部分的冰冷和偏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后的疲惫,以及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可察的动摇。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鸣人身上,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攻击性,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漩涡鸣人……你……真的相信那种天真的道路吗?即使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和背叛?即使未来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和挫折?”
“我相信!”鸣人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向前迈出一步,直视着长门的轮回眼,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因为这就是我的忍道!说到做到!无论遇到多少困难,无论经历多少背叛,我都不会放弃!我一定会找到那条通往和平的道路!”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自信和决心:“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打到你相信!但现在……我更希望你能自己选择相信!因为只有发自内心的相信,才能真正改变一切!”
长门看着鸣人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的弥彦,看到了当年的自来也老师。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那种对和平的执着追求,让他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和安心。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林枫,轮回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和疑惑:“你……窥探了我的痛苦……了解我的过去……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为了木叶?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林枫虚弱地笑了笑,嘴角扯动时牵扯到伤口,让他疼得皱了皱眉。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无比坦然:“我的目的……和鸣人一样……不希望看到更多的人……经历同样的悲剧……不希望看到这个世界……被仇恨和痛苦吞噬……”
他顿了顿,呼吸变得更加艰难,却依旧坚持着把话说完:“摧毁你很简单……以我现在的状态,或许做不到,但木叶的忍者,总有一天能打败你……但那样……什么都不会改变……仇恨依旧会循环,痛苦依旧会延续……只有理解和超越痛苦……才能带来真正的未来……”
林枫的目光变得无比认真,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这是一场……关于信任的赌注……赌你愿意相信我们……赌我们能一起找到和平的答案……赌这个世界……还有救……”
长门再次沉默了。他的目光在鸣人坚定的脸庞和林枫虚弱却清澈的眼神之间徘徊。他看到了鸣人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看到了林枫眼中深刻的理解而非简单的同情。他想起了弥彦当年对自己的信任,想起了自来也老师对自己的期待,想起了小南这么多年来的不离不弃。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赌一次。
或许,自来也老师说得对,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才是真正的和平之路。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还有救。
许久,长门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在他闭眼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弥彦的笑容、自来也的教导、小南的担忧、鸣人的真诚、林枫的理解……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温暖的力量,驱散了他心中的黑暗和绝望。
几秒钟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一刻,他眼中的冰冷和偏执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和释然,仿佛放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重担。他看着鸣人,又看了看林枫,然后缓缓地、用一种近乎解脱般的语气说道:“……或许……自来也老师……是对的……”
这句话,轻得像一阵风,却在山洞内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小南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鸣人紧紧握住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喜悦;林枫也松了一口气,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容。
长门的目光再次落在鸣人身上,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漩涡鸣人……我就……赌上这最后一点……信任吧……看看你所谓的……希望之路……究竟能走向何方……”
信任的赌注,被艰难地押下。
通往救赎的门,开启了一丝缝隙。
山洞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远处战场的爆炸声似乎也变得遥远了,外道魔像的嗡鸣声也变得柔和了许多。阳光透过山洞顶部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柱,仿佛在为这场艰难的“信任”,送上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