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的重建已步入正轨,街道上的脚手架逐渐减少,临时帐篷旁开始冒出新砌的砖墙,连空气里的灰尘味都淡了几分。但医院重症监护室的气氛,却依旧凝重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海绵,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枫躺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单盖到胸口,露出的手臂上还插着静脉针,淡绿色的查克拉修复液正以每小时十五滴的速度,缓慢注入他的血管。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颧骨因为消瘦而微微凸起,眼窝深陷,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球,能让人看出他还清醒着。
查克拉的恢复比预想中更艰难。前一天,他试着凝聚一丝冰遁查克拉,刚调动起丹田处的微弱暖意,手臂的经脉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意识也差点再次陷入黑暗。从那以后,医疗班就严禁他再尝试任何查克拉操控,只允许他静静休养。
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处于半昏睡状态。意识像漂泊在浓雾中的扁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外界的声音——护士换输液瓶的“滴答”声、医疗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小樱偶尔来送饭时的轻声问候、鹿丸他们趴在床边低声讨论巡逻情况的话语——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模糊不清。
可就在这片混沌的意识深处,某些画面却异常清晰。
是梦。
梦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水,冰冷得像刚从冰川里捞出来,顺着皮肤钻进骨髓,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胸腔发紧。水下一片漆黑,只有远处有巨大的阴影在缓慢移动,轮廓模糊,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像被绑住一样无法动弹,只能任由冰冷的水包裹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他快要窒息时,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泡擦过他的指尖,紧接着,一缕熟悉的查克拉波动,像一根细弱的丝线,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意识——那查克拉里带着妙木山的仙术气息,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自来也的独特查克拉印记。
这感觉转瞬即逝,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他意识的死水,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水……好冷……”
林枫猛地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连病号服的领口都被浸湿。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正在为他更换输液瓶的小樱动作一顿,连忙放下手里的药瓶,俯身靠近他:“林枫前辈?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她伸手想摸他的额头,看看是否发烧,却被林枫突然抓住了手腕。
林枫的手很凉,力气却意外地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艰难地聚焦视线,看着小樱担忧的脸,梦里的冰冷和那缕查克拉波动还残留在意识里,像一道无法忽略的印记。
“不是……伤口……”他喘了口气,喉咙里像有砂纸在摩擦,“我……感觉到了……查克拉……”
小樱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涌上一丝悲伤:“林枫前辈,您是太想念自来也大人了……他已经……”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自来也牺牲在雨隐的深湖里,这是所有人都接受的事实,林枫现在的状态,很可能是重伤引发的幻觉。
“不!不是幻觉!”林枫突然激动起来,想要坐起身,却被身体的剧痛拽回床上,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的监护仪立刻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绿色的波形瞬间变得紊乱,“是真的……很微弱……非常非常微弱……但他在……在呼叫……”
他的声音急切而沙哑,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枫前辈!您冷静点!您的身体不能再受刺激了!”小樱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乱动,眼泪也跟着涌了上来,“医疗班说您的经脉还在修复,再激动会导致经脉二次断裂的!”
几名医疗忍者听到警报声,立刻冲了进来,有的调整输液速度,有的用镇静剂缓和他的情绪,有的检查他的生命体征。混乱中,林枫被迫躺回床上,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但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天花板,仿佛能穿透医院的屋顶,穿透重重山脉,看到雨隐那片冰冷的深湖。
“他……可能还活着……”林枫用尽力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到了小樱耳中,“在……水里……很深……很冷的地方……必须……找到他……”
医疗忍者们听到这话,都以为是他重伤后的谵妄,没人当真——自来也已经牺牲了,这是经过多方确认的事实,雨隐的深湖环境恶劣,别说存活,连尸体都难以保存。
但小樱看着林枫眼中的执拗,看着他哪怕虚弱到极致,却依旧不肯放弃的眼神,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望之火。
那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男人,那个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生机的自来也老师,会不会……真的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