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沙漏的沙粒总在午夜逆向流动。陈念坐在文学社的窗台前,看着星芽趴在桌上,指尖跟着沙粒的轨迹移动——那些银色的沙粒在桌面聚成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浮现出司南的轮廓,正低头调试着什么,手指在金属上留下细碎的反光。
“他在修归墟碎片!”星芽突然喊道,天权画笔的笔尖轻轻点向漩涡,沙粒瞬间炸开,司南的影像变得清晰:1956年的实验室里,他正用镊子夹着块碎片,旁边的苏晚举着沙漏计时,两人的对话顺着沙粒的流动飘过来,“……最后次校准,沙漏流尽前必须完成……”
刘守义举着时间共振仪走进来,仪器的指针随着沙粒的流动剧烈摇摆,峰值处的频率与归墟之心完全同步。“周老的笔记说,逆向流动的沙漏能打开‘短时重逢通道’,”他指着仪器屏幕上的波形,“但每次只能维持三分钟,而且会消耗大量能量,弄不好会让沙漏彻底失效。”
林宛如抱着《守时者遗物图谱》赶来,书页里夹着张司南与苏晚的合影,背景正是实验室的沙漏,照片背面的日期与沙粒浮现的时间一致。“照片里的沙漏刻度,和我们手里的完全吻合,”她指着沙漏底座的刻痕,“苏奶奶在这里做了标记,‘当沙粒逆向流动时,轻敲底座三下,可听见故人声’。”
赵强刚从钟楼回来,手里的齿轮还沾着沙粒——是从机械室的缝隙里找到的,齿缝间的沙粒与沙漏里的材质相同。“第三组齿轮里藏着个微型沙漏,”他把齿轮放在桌上,沙粒从齿缝漏出,在桌面拼出“3”的字样,“和周老说的‘三分钟时限’对上了!”
孙浩的钟楼模型在沙漏旁震动,模型顶端的星星风向标指向实验室的方向,折射的光斑在沙粒漩涡中拼出串警告符号:“重逢通道不能传递实体,只能交换记忆碎片,强行触碰影像会导致时间反噬。”他调出模型储存的案例,“1956年有位守时者想抓住影像里的同伴,结果手上留下了永不消失的时间印记。”
李明举着相机对准漩涡,镜头里的司南影像突然抬头,似乎察觉到什么,对着镜头外的方向笑了笑,手里的碎片突然泛起银光,与归墟之心的光芒产生共鸣。“他看见我们了!”李明激动地按下快门,闪光灯照亮漩涡的瞬间,司南的影像突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星芽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想起苏晚画册里的话:“司南前辈总说,守时者最遗憾的,是来不及和后来者说声‘辛苦了’。”她握紧天权画笔,将水晶发卡的光芒注入沙粒漩涡,“我想告诉他,我们做到了。”
陈念轻轻敲了三下沙漏底座,沙粒的流动突然加速,司南的影像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清他左眉骨的疤痕。“是归墟之心的能量!”她喊道,七枚徽章同时贴近漩涡,沙粒中浮现出更多1956年的记忆碎片:守时者们围在星图前讨论,司南在黑板上写下归墟参数,苏晚往沙漏里添加紫叶李粉末……
“时间不多了!”刘守义看着共振仪,指针已经开始回落。星芽突然想起什么,用画笔在沙粒上画了颗星,星的中心嵌着现在的星轨中学图案。“这是我们守护的地方!”她对着影像大喊,“您看,星轨还在转!”
司南的影像似乎听懂了,他笑着点点头,伸手在空中虚画了个星轨,与星芽画的图案完美重合。沙粒漩涡中突然飞出片记忆碎片,落在星芽的画册上,化作张字条,是司南的笔迹:“看到了,比我们当年更好。记住,归墟的秘密不是能量,是代代相传的相信。”
三分钟一到,沙粒突然停止流动,司南的影像化作点点星光,被沙漏吸了回去。桌面的沙粒重新聚成漩涡,这次浮现的是苏晚的影像,她正往沙漏里添加紫叶李花瓣,对着镜头外的星芽眨了眨眼:“傻孩子,别总哭呀,我们一直在星轨里看着你们呢。”
影像消失时,沙漏的沙粒恢复了正向流动,只是流速比之前慢了些,像是消耗了太多能量。陈念摸着沙漏的底座,上面的刻痕突然亮起,浮现出司南与苏晚的签名,旁边多了行新的字迹,是星芽的笔迹:“我们也会看着后来者。”
李明的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是司南影像伸手的瞬间,星芽的指尖透过沙粒漩涡,与他的掌心在虚空中重叠,背景里的沙漏正在逆向流动,像条连接两个时空的银色河流。照片洗出来时,沙粒的缝隙里多了行小字,是苏晚的笔迹:“所谓重逢,不是再见,是知道彼此都在好好守护同一片星轨。”
星芽把那张字条夹进画册,在旁边画了个沙漏,旁边写道:“今天真的见到司南前辈了,他说我们做得很好。原来重逢不用真的碰到,只要心里记得,就能在星轨里遇见。”
叮当跳上画册,用爪子拨弄着沙粒,留下串小小的爪印,像是在给这段重逢做标记。钟楼的《星轨谣》在午夜响起,歌声里混着沙漏的轻响,沙粒流动的节奏与歌词完美同步,像1956年的守时者在远处轻轻合唱。
陈念看着沙漏里缓缓流动的沙粒,突然明白这短暂的重逢意味着什么——
它不是让后人沉溺于过去,是让我们知道,前辈们的期待从未落空;它不是终点的告别,是让每个守时者都确信,自己脚下的路,正是前人想走却未能走完的方向。
而沙漏里的沙粒,终将在每个被铭记的瞬间,流淌成最温柔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