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东湖的路上,周青摩托车后座上还是坐了两个人。
坐两个女人他没多大感觉。
坐俩男人周青觉得车胎都要爆了。
周三顺一百五十斤,周虎两百斤。
好在路况不错,勉强能开。
到城东湖,项目指挥中心已在空地上开始搭建了。
所谓指挥中心,就是搭个大点的棚子,周青提前电联让许东耀找人在忙。
湖里有人在拉网大规模的捕捞。
周青沿湖走动间看了看郁郁不爽的周三顺,笑道:“你拉着张脸给谁看呢!”
周三顺没吱声。
周虎说道:“哥,咱家的厂子就这么交给外人啦?我三顺哥管财务又没出过错,你怎么能说撤就把他给撤了。
员工对吴卫这人的评价很不好,不近人情,还喜欢揪着鸡毛蒜皮不放!
有次我二顺哥就上班的时候出去偷闲抽根烟,他开会给咱二哥公开处刑,说话那叫一个狠……”
周青打断,问周虎:“你要是当领导碰到这事怎么办?”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多大点事。”
“厂里有规章制度没?如果每个人都跟二哥一样,不乱套了?咱厂员工特殊,都自己人,外人握着管理权是最合适的。你说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有没有赚到钱?他有没有胡乱开除过人或者以权谋私?”
周虎哑口。
听周青这么一说,周虎觉得自己思想首先就不适合管理。
村里倒是讲人情世故,结果乱糟糟的一团。
周青:“是我交代吴卫这么做的,还交代过如果有谁不服管,股份可以留下,人滚蛋,无论是谁都别想当锅里的一颗老鼠屎。”
他说话间在三顺腿上踢了下:“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在食品厂工作了不?”
“吴卫找你告状了!”
“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跟我说厂里的情况,说你喜欢跟他对着来,爱拆台……我知道这不怪你,可能是性格跟看法不一致。没办法,一切要为工厂考虑。必须要走一个的话,如果是吴卫走了,你有把握把食品厂管理的比现在好不?”
周三顺拿周青当亲哥,自能听得进去。
他动着脑子,说不出话。
周青问:“食品厂现在财务有多少钱?”
周三顺道:“大约有二十三万,不过该发工资了……”
“管这点钱就舍不得撒手啦?我弄的那个新公司卡里这两天会到一百多万,都交给你管行不行!”
周三顺猛的转头:“多少!”
“一百二十万左右,城东湖项目上的钱。”
周三顺声音都有点抖:“我,我能管得来不?食品厂的税我都算不明白,经常要请别人过来做账。”
“这笔钱不需要交税,只有支出进项。”
周青随手拍了下他肩膀:“你吴卫哥也不容易,一个外地人管着一群穿一条裤子的员工,别对他那么大意见。他也是拿食品厂当家了,想看到厂子发展越来越好。”
周虎疑惑:“他拿食品厂当家?”
周青没接着往下说。
这属于吴卫的个人隐私。
前些天周青跟吴卫找时间坐一块喝酒闲聊过。
吴卫那对双胞胎儿子被已经跑了的媳妇跟邻居偷摸回来带走了,音讯全无。
老母亲来信把一切都告诉吴卫了。
全村人都猜到那对双胞胎不是吴卫的儿子,连吴卫母亲都曾亲眼见到过邻居翻家里墙头跟吴卫媳妇私会。
就只有吴卫这个常年在外闯荡的人不知道头上早就被戴了帽子。
他母亲还出于怕这个家散了,瞒着吴卫这件事。
那天吴卫喝完酒哭的是真惨,抱怨说连家里老母亲都自以为周全的在替他“考虑”。
周青是这么安慰他的。
好好赚钱创业让那对狗男女悔不当初,将来多找几个,生一堆亲生的,才二十几岁而已。
对吴卫来说整个村都是看他笑话的,十里八乡说不定都流传着吴卫的传说。他对母亲都心生了怨恨,只要母亲生活还能自理,吴卫就不想见到她。
青山镇跟食品厂就是吴卫的家了。
他生意朋友都在这边。
周青想着,聊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县城唯一上规模的大桥上。
周青不再扯有的没的,从周虎手里拿过布尺,亲自把桥大致长度高度测量了出来。
心里如计算机一般默算着各种数据,对周虎说:“你跑钢铁厂订做一批钢板,五乘三一块,厚度一点二,先订四十块,就送到这桥的附近。顺便买防水度高,质量好一些的编织袋,暂订一万个,需要多少钱找你三顺哥。”
他转了下视线:“顺儿,你跟吴卫商量着从厂里借几个头脑比较灵活的伙计……”叮嘱间,周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银行下班前查一下看钱到了没。到了就带人去先取二十万现金备着,我跟银行提前打过招呼,不用本人亲自过去,有公司签章就行……咱这工资将来都是日结的。”
周三顺心情跟过山车一样。
实际上比起来在厂里呼风唤雨,周三顺更喜欢跟在周青身后一块做事。
啥都不用操心。
交代什么就去做什么。
周青指了指在湖里做最后捕捞的船只,又道:“你顺便去跟这些开船的商量一下,未来要租他们的船用。先谈好,一条船连人加一块每天二十……”
周青细致吩咐着两人要做的工作后,拿起了大哥大:“军哥,你来城东湖桥头附近接着我,咱俩一块下乡去跑一跑,见见村镇领导,把用的事搞定一下。”
张军答应说马上到,挂了。
周青收起大哥大,抬眼看着这个连接县城所有区域的湖泊。
心里蓝图在渐渐清晰。
山和水,牵连着明光县无数人的生计。
后世的城东湖也进行过修缮,是九六年之后的事了。
周青对此毫无印象,只知再回明光县的时候,觉得县城变化并没有多大,贫困依旧,水被污染,连大山都不复原本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