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前—
仓库内昏暗而压抑,只有角落那盏充电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灰尘。
低垂着头的芽衣身体停止了颤抖,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了她。
那个一直警惕地盯着芽衣的短发女生佐久间,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太安静了。
不仅仅是芽衣不再挣扎呜咽,就连空气中那种令人心悸的细微“滋啦”声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暴风雨前死寂的压迫感。她甚至觉得仓库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喂……她怎么了?”佐久间皱紧眉头,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无聊玩着铁棍的安山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安山野闻言,也把目光从门框上移开,投向仓库中央那个被绑在椅子上的身影。
他也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只是嘟囔道:“能怎么?吓傻了吧?或者晕过去了?”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低垂着头的“芽衣”,猛地抬起了头!
那一刹那,佐久间和安山野的心脏几乎同时骤停!
映入他们眼帘的,不再是那双总是带着忧郁或脆弱的紫色眼眸,而是一双……冰冷、深邃的红色瞳孔。
那眼神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冷漠和……一丝刚刚苏醒的、对毁灭的渴望。
“她……她的眼睛!”佐久间失声惊呼,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并伸手去抓靠在墙边的金属球棒。
但,已经太晚了。
“咔嚓!”
束缚着“芽衣”手腕和脚踝的绳索,在一声轻微的、如同冰层碎裂的脆响中,毫无征兆地化为了焦黑的粉末,仿佛被无形的极高温度瞬间碳化!
“蝼蚁。”
“芽衣”——不,此刻主导这具身体的是雷之律者——她正缓缓地、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流畅而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仿佛她并非刚刚挣脱束缚,而是从沉睡的王座上苏醒。
佐久间刚刚抓住金属球棒的握把,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其举起,就感觉眼前一花!
一道模糊的紫色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她面前,速度快到超出了她的视觉捕捉能力。
紧接着,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提离了地面!
“呃……!”佐久间双眼暴突,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手中的金属球棒“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徒劳地蹬踏着双腿,惊恐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那双非人的紫色眼眸。
雷之律者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因缺氧而涨红扭曲的脸,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处理垃圾般的漠然。
然后,她手臂随意地一甩。
“砰——!!!”
佐久间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向几米外的仓库墙壁。
沉重的撞击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佐久间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顺着墙壁滑落在地,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律者睁眼到佐久间被甩飞,不过是一两秒之间!
安山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还没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佐久间像是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
当他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极度危险时,他狂吼一声,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铁棍,朝着背对着他的律者冲去,试图偷袭。
然而,他的动作在律者眼中,缓慢得如同蜗牛。
甚至没有回头。
律者只是看似随意地向后抬起右腿,那纤细的玉足,带着一缕细微跳跃的电弧,以精准无比的角度和难以想象的力量,侧踢而出!
“嘭!!!”
这一脚正中安山野的胸膛!
安山野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连人带棍子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惨的弧线。
“轰隆!”
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仓库厚重的铁质门框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门框都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向内凹陷变形!
安山野像一幅画一样被“挂”在变形的门框上片刻,才滑落下来,瘫软在地,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生死不明。
电光石火之间,两个最具威胁的“看守”已然被彻底解决。
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种死寂。只剩下充电台灯发出的微弱“嗡嗡”声。
而此刻,躲在角落里的佐藤浅紫,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如同恶魔般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将那双冰冷的紫色眸子,投向了她。
几秒钟后,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呀啊啊啊啊啊啊——!!!”
佐藤浅紫的尖叫声如同指甲刮擦玻璃,尖锐刺耳,在空旷废弃的仓库内反复回荡,冲击着耳膜。
然而,这充满恐惧的声音,传入傲立于仓库中央的“雷电芽衣”——或者说,雷之律者——耳中,却未能激起她眼中丝毫波澜。
那双已然化为猩红、隐隐有雷光流转的眸子,冷漠地扫过瘫软在墙角的短发女生,又瞥了一眼嵌在扭曲门框里、生死不知的安山野。
最后,如同看待一只聒噪的虫子般,将视线定格在因极度恐惧而失禁、瘫坐在地、仍在尖叫的佐藤浅紫身上。
“吵死了。”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从律者口中吐出,声线依稀能辨出芽衣的轮廓,却浸透了非人的威严与漠然。
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意念微动。
“噼啪——!”
一道细小的、却凝练无比的紫色电弧,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自虚空中骤然生成,精准地劈在佐藤浅紫手中紧握的手机上。
“砰!”
手机瞬间炸成一团焦黑的碎片,冒起青烟。飞溅的塑料和电路板碎片擦过佐藤浅紫的脸颊,留下几道血痕。
尖叫声戛然而止。
佐藤浅紫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到极限,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尿液浸湿了地面。
她看着那个仿佛从地狱归来的身影,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雷之律者似乎满意于这短暂的寂静。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掠过仓库布满蛛网和灰尘的穹顶,仿佛在感受着空气中充沛而活跃的崩坏能。
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能量波动,以她为中心缓缓荡漾开来。
这种掌控一切、毁灭一切的力量感,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自然地流淌在她的血脉与灵魂之中。
她轻轻抬起一只手,指尖跳跃着温顺的电火花,仿佛在把玩一件新奇的玩具。
这就是……力量?
这就是,能够轻易碾碎那些蝼蚁,让它们再也无法聒噪、无法伤害“她”的力量?
就在律者沉浸于初生力量带来的微妙体验时——
“哐当!”
仓库生锈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仓库内死寂的氛围。
小野寺绫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完成任务的轻松,迈步走了进来。她嘴里还嘟囔着:“搞定了,那边说很快派人来接手……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动静小点……”
话音未落,她的脚步僵住了。
眼前的一幕,让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仓库中央,那个本应被牢牢捆在椅子上的雷电芽衣,此刻正安然站立,周身萦绕着不祥的紫色雷光。
而她带来的三个“同伴”,两个倒在远处不知死活,一个瘫在地上抖如糠筛。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血腥味,还有……一种让她灵魂都在战栗的威压。
“你……你……”小野寺绫指着雷电芽衣,舌头像是打了结,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任人欺辱的雷电芽衣!
雷之律者缓缓转过身,猩红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闯入者。
那目光中,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神明俯视尘埃般的审视。
“哦?回来了?”律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正好。”
小野寺绫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尖叫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怪物?”律者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有些有趣,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或许吧。”
她向前踏出一步,脚步轻盈,却仿佛踩在小野寺绫的心尖上。
“至于做了什么……”律者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两人,“只是让她们,为之前的僭越,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
“现在,轮到你了。”
“不……不要过来!”小野寺绫彻底慌了,恐惧压倒了一切,她转身就想往外跑。
然而,已经太晚了。
雷之律者甚至没有移动,只是抬起了食指,对着小野寺绫的背影,轻轻一划。
“滋啦——!”
一道更加粗壮、闪耀着刺目光芒的雷霆之枪瞬间凝聚,撕裂空气,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地贯穿了小野寺绫正准备迈出大门的右腿膝盖!
“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小野寺绫口中爆发出来。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右腿从膝盖处呈现出一个焦黑恐怖的窟窿,骨头和肌肉在瞬间的高温下碳化、碎裂,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瞬间昏厥。
她趴在地上,抱着残缺的腿,发出绝望的哀嚎,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雷之律者缓步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这个因为疼痛和恐惧而扭曲抽搐的“蝼蚁”。
“痛苦吗?”律者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这,便是挑衅神威的代价。”
“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残酷的光,“你需要活着,亲眼见证……忤逆者的终末。”
说完,她不再理会脚下惨嚎的小野寺绫,目光再次投向仓库窗外那灰暗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的崩坏能越来越浓郁,城市各处的骚动和爆炸声隐约可闻。
她能感觉到,一个更加广阔、更适合她施展力量的“舞台”,正在这片废墟之上缓缓展开
而这里,这些蝼蚁的哀鸣,不过是雷霆降临前,微不足道的序曲。
真正的毁灭与新生,才刚刚开始。
律者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尝着末日的气息。
接下来,该去何处,践行这“僭越之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