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一群大罗金仙的联手袭杀下,抢下他的魂魄,还得是你堂堂仙帝!”说话的,是一位清冷黑袍女子,而她的对面,则是一位秀美中,更多几分英气的白袍女子。
“老魔你也不差,出手帮我遮掩了此事.....”
“你准备如何做,直接丢下去轮回?”
白袍女子摇头:“岂非便宜了他?”说着,他取出一物。黑袍女子看见此物,笑道:“无情种......你真舍得这么做?”
“反正也是个祸害,上一世享多少风流,便让他下一世遭多少罪.....”
“你何不直接将他那张脸毁了,叫他做个丑男,不就万事大吉......”
“不可!”白袍女子果断拒绝,悠悠道:“日后总归还要相见,我岂舍得......换你,你舍得?”
黑袍女子叹息一声,道:“便是这张脸,害多少道人沦陷,仙人沉溺,万世纷争.....”她感慨完,自嘲一笑:“我若是舍得,今日便不会来此了......”
两人相视大笑。白袍女子将无情种种入魂魄,随后曲指一弹,送入轮回之中。魂魄随着光芒一闪,消失的同时,另一道凭空出现的微光,紧接着魂魄的离去,追了上去,也同样消失不见。
“那是......那个家伙疯了吗?她是嫌这家伙惹的人还不够多?生怕他下一世活的太滋润?”黑袍女子惊呼道
苏清虞却悠悠笑道:“那个家伙对他的喜欢可不比你我少,他自有其深意......即便他真的因此磨难重重,也未必是坏事。”
黑袍也释然道:“不喜欢他的人,不希望他过得好。喜欢他的人,也不希望他过得好,这就有意思了,嘿嘿......”
太平镇,陈家村。
陈记一家,乃是陈家村中普普通通之一户农民,他已年近五十,夫人李珍也四十五往上。
因太平镇所在云漠国与相邻沐川国之间战事加紧,兵源匮乏,早年间陈记从军多年的大儿子陈观,四年前被官府通知已然战死沙场,赔了些银两之后不了了之、尸骨无踪。
悲伤不及过去,方年满十六的二儿子陈舒,便又被官府强行征召去服兵役,去年也来了官府衙役,通知陈舒确认战死,还是赔了些银两,不了了之。
说来这看似惨绝人寰之事,在陈家村,乃至整个云漠国来说,并非个例,是相当普遍之事。莫说十几岁的青少年,便是五十多,身体稍微强壮些的中老年男丁,也有不少被拉去前线充当炮灰的。若非陈记经年有些腿疾在身,免不得也是一纸恤亡文书,几两碎银。
人到中年,相继失去两个儿子,陈记与李珍悲伤之余,面上泪方未干,便又于今年年关刚过之时再次怀上。
李珍生产这夜,秋瑟初至,晴天万里,满天星光尤为璀璨。陈记请来村里常年负责接生的阿婆王氏。李珍属于高龄产妇,王氏这些年负责接生的高龄产妇也不在少数,算是比较可靠的。
槐花开得最盛的那个夜晚,王家茅屋的木门被从里面闩得死死的,门缝里漏出的油灯昏黄,在泥地上投出晃动人影......
李珍已经痛了大半天,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得黏在脸上,粗布被褥被她攥出深深褶皱,喉咙里溢出压抑喘息,像被雨打湿的风箱。
“使劲!再使劲!”王氏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蛙鸣传出来,她粗糙的手掌按着李珍的膝盖,另一只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又去摸那盏快烧尽的油灯——灯芯爆了个火星,照亮她鬓角新添的白发,也照亮屋角堆着的干净麻布和陶盆里的热水,水汽氤氲中,能看见躺在床上的李珍瘦瘦的脸颊此刻已经苍白,几乎毫无血色
墙角的土灶上,陶罐里的艾草水咕嘟冒泡,药香混着汗味在狭小的屋里弥漫。邻居过来帮忙的张婆婆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她满是皱纹的脸。
“看见了!看见头了!”王氏突然提高了声音,手上的动作更快,“李珍,最后一把劲!这是老陈家最后的希望了。”
李珍像是被这话烫了一下,猛地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惊得檐下的燕子扑棱棱飞起来。王氏眼疾手快,用温水洗过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脐带,随即用麻布裹住那个红彤彤的小肉团,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像惊雷般炸响,瞬间盖过了风声、蛙鸣和着李珍的喘息。王氏把孩子倒过来瞧了瞧,咧开缺了牙的嘴,不知是笑还是哭道:“是个小子!额门亮堂,好小子!”
李珍瘫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面色更加惨白,仿佛透支了浑身的精气神一般,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之后,便昏厥过去。
王氏抱着孩子打开房门,将孩子送到早已等在外头的陈记怀里,叮嘱道:“得裹严实了,千万不能着了风寒。”
说罢,王氏回身与张婆去照看李珍。
陈记看着怀里的儿子,同样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以云漠国与沐川国这持续了近四十年的战争来看,若是还要继续下去,怀中这个儿子,又免不了重蹈他两个哥哥的命运,成为王权之牺牲品、兵刃下之亡魂。
忽而有人拍了拍陈记的肩膀,陈记心中一颤,转身看到王氏面上表情,心中升起极大不安。
“王婶,我媳妇……我媳妇咋样?”
看到王氏愁容满面的摇头。陈记整个人瞬间如同丢了魂一般,几乎就要站不稳,若非潜意识里清楚怀中抱着婴儿,兴许此刻已经晕厥过去。
李珍不仅是高龄产妇,本身身体也并不如何健康,身子瘦弱单薄,又连续受到死去两个孩子的沉痛打击,无论精气神都已十分衰弱,能够顺利生下下这陈家最后的子嗣,自然是透支了一切。
陈记想要进去看一眼李珍,被王氏拦住,说新生婴儿不宜见亡人。随后邻居张婆匆匆忙忙跑出屋,这是要通知村里的其他人来处理后事了。
陈记抱着儿子,倚靠着门框,坐在门槛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进进出出的陈家村村民,只是仰头望天,望着璀璨夜空,一颗金色流星划破天空。这个最后的希望,第三个儿子的名字便有了......
“陈星,你还在这儿玩,你爹到处找你。拿着棍子咧!”
树下站着个与陈星差不多大小的小男孩陈旺,鼓着腮帮子喊道。
陈星充耳不闻,攥着裤脚往上蹿,槐树干糙得像老人手掌,皮屑簌簌往下掉。他光着脚丫踩住树杈,裤腿被枝桠勾出个三角口子也不管——树顶那窝鸟蛋他盯了三天,蛋壳泛着粉白
“还差一点。”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只猴子似的弓起腰,指尖刚要够着那团乱糟糟的草窝,前方突然窜过一阵凉意。不是风,是某种生灵吐信子的腥气,混着树叶发酵的腐味。
陈星寻声望去,斜上方的树杈上,盘踞着一条成人手臂粗的王锦蛇,鳞片在日头下泛着冷光,墨绿花纹脑袋正对着鸟窝,分叉的舌头一下下探出来,离那些圆滚滚的蛋不过半尺。
蛇也发现了他,脑袋微微一抬,竖瞳里映出个小小的人影。陈星的手还悬在半空,一丝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痒得像毛毛虫爬。虽然心生一丝惊慌,但陈星迅速冷静下来,甚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自身侧树杈上悄悄折下一段树枝,朝对面的大蛇扔过去,王锦蛇被飞来的树枝转移注意力的瞬间,陈星一把将手伸入鸟窝里边,掏出鸟蛋塞入脏兮兮短褂口袋里。陈星挑衅似的盯着对面的王锦蛇
王锦蛇大怒之下忽然仰起脑袋,拱起身,张开血盆大口,像弹簧一般直冲陈星而来,速度快若闪电。
陈星早有防备,在王锦蛇冲过来的一瞬间微微侧身,一只手抱着树干,一只手极为迅速出动,精确无误的一把抓住蛇头下两寸位置的蛇颈。然而这条王锦蛇对于陈星来说太过庞大,他虽然精准的掐住了蛇头,但蛇剧烈翻腾之下,陈星连人带蛇一起摔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