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一路向西,穿越繁华的中州腹地,越过险峻的连云山脉,下方的景色逐渐从富庶繁华变得荒凉萧瑟。灵气浓度也开始变得稀薄而紊乱,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灼气息。数日后,一片无边无际、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巨大山脉轮廓,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
葬星山脉!
传闻远古时期,有域外星辰坠落于此,恐怖的撞击不仅改变了地貌,崩碎了无数山峦,更使得此地的天地法则变得混乱不堪,空间结构脆弱如琉璃。放眼望去,许多山峰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和断裂状态,焦黑色的岩石裸露在外,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狠狠蹂躏过。稀薄的云层在山脉上空缓慢盘旋,偶尔有扭曲的电光一闪而逝,那是紊乱灵气碰撞产生的异象。
越是靠近山脉,飞舟受到的阻力就越大,仿佛闯入了一片无形的泥沼。阵法光幕上不断荡漾起涟漪,发出细微的嗡鸣。赵星辰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变得极不稳定,偶尔甚至会有一丝细微的空间裂缝如同发丝般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
“宿主大大,能量场开始混乱了,飞舟不能再前进了,否则容易引发不可预测的空间扰动。”系统适时提醒道,声音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严肃。
赵星辰点了点头,操控飞舟在葬星山脉外围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脊上降落。收起飞舟,他徒步而行,朝着玉简中标注的“裂魂谷”方向前进。
随着深入,周围开始出现其他武者的身影。这些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气息彪悍,眼神锐利。有的驾驭着造型奇特的法器,贴地飞行,速度极快;有的则三五成群,组成小队,彼此警惕地打量着其他人;更有一些独行客,如同幽灵般在嶙峋的怪石阴影中穿梭,气息晦涩难明。
赵星辰看到了不少熟面孔。有身穿青云门道袍、背负长剑的弟子,一个个神情倨傲,剑气隐隐环绕周身;有玄女宫的女修,身着素白长裙,面容清冷,周身散发着冰寒气息;还有几位在皇都大比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世家天才,此刻也都带着家族精锐,目光灼灼地望向山脉深处。他甚至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感应到了三皇子夏弘麾下那几名残余死士的隐晦气息,他们如同毒蛇般隐藏在阴影中,显然贼心不死。
“哼,还真是群英荟萃,不对,是杂鱼开会。”脑海中,系统的毒舌模式再次开启,【宿主大大放心,有本系统和那三十六条……呃,是三十六位暗卫兄弟在,这些家伙加起来也不够看。不过,小心那些藏在影子里的老鼠,‘暗月’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肯定也混进来了,而且这次来的,恐怕不止‘玄部’那几条杂鱼。】
赵星辰心神一凛,不动声色地运转混沌道胎,空间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悄然蔓延开来。果然,在那些或明或暗的身影中,他捕捉到了几缕极其隐晦、却与之前交手的“影”、“煞”、“魂”同源的阴冷气息。这些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巧妙地融入了环境的阴影与混乱的能量场中,若非他拥有混沌道胎和空间感知,极难察觉。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
他没有打草惊蛇,收敛气息,凭借着《七星踏云步》的精妙,如同鬼魅般在崎岖的山路上穿行,避开了几处明显有陷阱或危险能量汇聚的区域,最终在靠近裂魂谷边缘的一处陡峭山崖上,找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他迅速在石窟内外布下数层隐匿阵法和防御禁制,将自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
站在崖边,向下望去。裂魂谷如同一道巨大的伤疤,狰狞地撕裂在大地之上。谷中弥漫着灰白色的、仿佛具有实质的浓雾,那雾气并非水汽,而是浓郁到极致的混乱灵气与空间尘埃的混合物。凄厉的风声从谷底不断传来,那声音并非普通的风啸,而是高速流动的空间乱流摩擦产生的、足以侵蚀神魂的魔音。而那股吸引所有人前来的、越来越清晰强烈的空间波动,正是从这魔音与浓雾的最深处传来,如同心脏般搏动着。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暗流汹涌的。期间,不断有新的势力抵达,也不断有冲突爆发。为了争夺更好的观测位置,或是解决以往的恩怨,谷口附近时常爆发出激烈的战斗,剑气法宝的光芒闪烁,怒吼与惨叫声此起彼伏。偶尔有强大的神识扫过赵星辰所在的山崖,但在触及他布下的、融合了混沌真气的隐匿阵法时,都如同泥牛入海,被悄然化解或误导,引得神识的主人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再轻易窥探这处看似普通的崖壁。
赵星辰盘膝坐在石窟内,心如止水。他一边借助此地紊乱却磅礴的能量淬炼混沌真气,巩固刚刚突破的开元境修为,一边分出一缕心神,尝试沟通系统的新功能。
“系统,启动【诸天镜】,观测虚灵界。”
【好嘞!消耗1000震惊值,启动【诸天镜】(残破)!】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终于要干活了”的兴奋感。
赵星辰只觉识海深处微微一震,一面古朴无比、镜面布满蛛网般裂痕、边缘模糊不清的虚影缓缓浮现。镜面之上,光芒剧烈地扭曲、闪烁,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勉强呈现出一些断断续续、极其模糊且失真的景象——
那是一片仿佛永恒黄昏的天空,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浑浊的、仿佛掺杂了无数尘埃的暗红色光晕。大地是支离破碎的,巨大的裂痕如同恶魔的爪印遍布四野,一些奇形怪状、仿佛被巨力撕扯过的山体碎片,违背常理地悬浮在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毁灭与死寂气息,看不到任何植被或生灵的迹象,只有偶尔如同黑色闪电般划破天际的、扭曲的空间裂缝,提醒着那里无处不在的危险……
画面剧烈地晃动、跳跃,信息残缺到了极致,仅仅持续了不到五息的时间,镜面便猛地一暗,所有景象彻底消散,那古镜虚影也重新隐没于识海深处。
【观测结束。干扰太强了,法则都是破碎的,能量场一塌糊涂。】系统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不过可以确定,那鬼地方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破碎位面,空间结构脆弱得跟纸糊的一样,宿主大大你进去后,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千万小心那些看不见的空间裂缝和随时可能爆发的空间风暴!】
虽然得到的信息有限,但这惊鸿一瞥,已足够让赵星辰对虚灵界的凶险程度有了更直观的认识。那里,绝非善地。
就在他消化着观测所得时,裂魂谷内的空间波动骤然提升到了一个临界点!
“轰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闷、都要震撼人心的巨响,仿佛来自九幽地底,又仿佛来自苍穹之外,猛地从裂魂谷最深处爆发出来!整个葬星山脉都随之剧烈一震!
谷底那浓郁的灰白色雾气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强行排开,一道横贯峡谷、长约百丈、宽窄不定、边缘不断扭曲撕裂的银白色光带,如同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眸,带着吞噬一切的气息,赫然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光带内部,是深邃、幽暗、仿佛连接着宇宙终极虚无的通道!
空间裂隙,正式开启了!
几乎在裂隙出现的同一瞬间,早已按捺不住的各方人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疯狂鲨群,再也顾不得隐藏,纷纷化作一道道颜色各异的流光,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争先恐后、悍不畏死地冲向那道代表着未知与机遇的裂隙入口!
一场更为惨烈、更为混乱的入口争夺战,瞬间进入白热化!真正的风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