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还在耳边回荡，程疏言刚解开威亚的固定带，手腕上的绷带已经被汗水浸透。他低头扯松领口，正准备去换衣服，小安突然从监视器那边冲过来，手里举着平板，声音都变了调。
“疏言哥！出事了！”
他抬眼，看见她屏幕上的热搜词条——#程疏言带资进组#、#山河劫替身实锤#，两个话题并列第一和第三，点进去全是清一色的质疑和截图。
一张聊天记录被疯狂转发：周默和某资本方的对话，内容写着“角必须抢”“钱不是问题”。底下还有几张模糊的对比图，左边是他的打戏画面，右边是个看不清脸的人穿着同款戏服，配文写着“全程替身，连脸都不敢露”。
程疏言没说话，把护具放在一旁的道具箱上，右手指轻轻碰了下耳麦。系统界面立刻弹出：【负面情绪波动上升至47%，观众质疑值攀升，未达危机等级】
周默也赶到了，脸色铁青，手机里不断跳出合作方的消息：“现在有三家品牌在问要不要暂停代言。”他一把抓住程疏言的胳膊，“你得回应！再不说话，人设就塌了！”
程疏言反手按住他的手腕，声音很稳：“删帖没用，发声明也没用。他们要的是证据，不是嘴皮子。”
他转头看向小安：“把今天威亚师给的钢丝压力数据、动作捕捉原始文件、还有医疗记录，全部整理出来，送到王导办公室。”
周默急了：“等片方？他们可不一定愿意这时候站出来！万一冷处理呢？”
“不会。”程疏言摇头，“这部剧是王导十年筹备的心血，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被坐实造假，整部戏都会翻车。他们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说完，拿起水瓶喝了口，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我们越急，他们越得意。让他们吵，等风刮够了，真相自己会落地。”
小安咬着嘴唇，眼睛红红的：“可是……网上都在说你是资本宠儿，说你靠关系上位，说你根本没实力……”
程疏言笑了下，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就是那种平常在综艺里接梗时的轻松表情：“那他们有没有说，我昨天凌晨三点还在练核心稳定性？有没有说，我膝盖肿得下不了床还坚持走位？”
他顿了顿：“真东西不怕查。假的才怕。”
周默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想让他们继续放料？等他们把所有黑活都摆出来，再一次性掀桌？”
“对。”程疏言点头，“造谣成本低，辟谣成本高。但只要一次铁证，就能让所有谎言原地爆炸。”
他转身走向临时住所，背影挺直，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得踏实。小安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翻资料，手还在抖。
回到房间，程疏言直接关了手机通知，戴上耳机，播放自己改编的《山河劫》配乐demo。系统提示音响起：【当前心境稳定度92%，共鸣值采集效率提升15%】
他没躺下，也没坐下，而是站在桌前，一页页翻看这几天的拍摄打卡表——每天几点到片场，拍了几条，受伤记录，医生签字，工作人员签名，时间戳全都清清楚楚。
这些都是证据，不是用来发微博的，是用来等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
小安坐在床边，刷着评论，越看越气：“有人发截图说你在删评控评，还说你团队买水军压热搜！明明我们一条回应都没发！”
程疏言摘下耳机，把一份文件推过去：“你看这个。这是每天的现场签到表，摄像、灯光、场务、威亚师，二十多个人签字确认。你说他们能一起作假吗？”
小安低头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眼眶又热了：“可是……大家看不到这些啊。”
“会看到的。”他说，“只要片方愿意发声。”
当晚九点，陆骁团队加大力度，放出一段剪辑视频，标题写着“程疏言替身正面曝光”，画面里一个背影和他相似的人走进休息室，配文暗示“本尊早就离组”。
十分钟内，话题再度升温，#程疏言人设崩塌#冲上热搜第二。
十点整，《山河劫》官微突然更新。
只有一句话：“我们不说，让画面说话。”
配了三个附件，总长十二分钟。
第一条视频：山顶俯冲实拍。没有威亚保护，风速传感器数据显示当天阵风达七级，程疏言在悬崖边缘助跑三步后跃出，全程面部清晰，肌肉紧绷，落地时膝盖重重砸在石地上，当场跪倒。画外音是王导喊“卡”后立刻叫医护的声音。
第二条：空中旋转劈砍多角度原片。地面机位、航拍、演员手持镜头三重同步，面部无任何模糊或替换痕迹，动作连贯到毫秒级别。视频末尾附上钢丝承重曲线图，与他的体重、动作节奏完全吻合。
第三条：医疗记录。拍摄当天下午三点十七分，随队医生为他处理膝盖淤伤，纱布上还带着血迹，时间戳与拍摄日志一致。
全网沉默了三秒。
然后炸了。
#程疏言纪录片封神#五分钟冲上热搜第一。
网友开始逐帧分析：“你们看这段，他左耳的星月耳钉一直在晃，替身能戴一样的？”“风阻数据和气象局记录对得上，怎么伪造？”“他落地那一瞬间喘气的节奏，和前面打戏完全一致，后期换人不可能连呼吸都能复制。”
技术流博主连夜出解析：“人体运动轨迹有唯一性，他的肩宽、步幅、发力习惯全匹配，替身论可以闭嘴了。”
剧组工作人员也开始匿名爆料：“那天风太大，导演都打算改方案了，是他坚持再来一次。”“替身只是走位用的，真正打戏从头到尾都是他上。”“他摔了十七次，最后一次落地直接起不来，还是自己爬起来说‘再来’。”
原本观望的影视号集体发声：“比起造谣的人，更该骂的是那些不愿相信‘努力真的有用’的人。”
陆骁团队还在挣扎，在评论区发“数据可以p”“视频能拼接”，结果被网友扒出他们雇佣水军的Ip地址，集中在几个mcN公司，舆论彻底反噬。
#为程疏言正名#、#山河劫剧组太刚了#接连登顶热搜。
周默坐在监视器旁，看着舆情数据曲线从暴跌转为飙升，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训练室方向。
程疏言正坐在里面，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刚刚发布的纪录片回放。他一边看，一边用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稳定，像在打拍子。
小安端了杯温水进来，轻声说：“哥，他们都道歉了，好多大V在删博。”
程疏言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屏幕。他正在看自己飞跃悬崖的那一段，风吹乱了头发，刀锋划破空气，整个人像一支离弦的箭。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他忽然开口。
小安摇头。
“他们以为造谣能毁掉一个人。”他笑了笑，“可其实，只要你不倒，每一次攻击，最后都会变成你的台阶。”
小安怔住，随即用力点头。
程疏言合上电脑，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训练室角落放着那把木刀，他走过去，拿起来，在手中转了一圈，刀尖指向门口。
外面，夜风穿过片场，吹动了挂在架子上的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