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韫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步。
两步。
程疏言还坐在原位，手指轻轻贴着左耳的星月耳钉。系统仍在运转，后台的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像一条通往舞台的引路星河。他闭了会眼，耳边的数据流悄然浮现——
“目标对象：岑知韫。”
“当前情绪波动：心跳加快18%，呼吸频率微调。”
“核心情绪倾向：为你紧张。”
他睁开眼，嘴角动了动。
不是害怕，也不是焦虑，而是那种“我站在台下，却比你更怕你摔跤”的紧绷感。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系统把她的真心照得透亮。
程疏言站起身，没惊动后排的小安和周默。他往前走了几步，脚步轻，节奏稳。工作人员来来回回，没人注意到他正朝着侧台走去。
他在离岑知韫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她正低头检查话筒电量，指尖在按钮上轻轻按了又按，像是在确认什么不会出错。
“刚才那个加油的手势，”他开口，声音不高，刚好盖过背景杂音，“我接住了。”
岑知韫抬头，从镜子里看向他。眼神有一瞬的晃动，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随即垂下眼帘，笑了下：“还以为你忙着准备，没看见。”
“这么重要的鼓励，怎么敢漏？”他靠在墙边，语气带点笑，“不然待会儿上台，怕是要腿软。”
她转过身，正面对着他，眉梢微挑：“你？腿软？”
“万一呢。”他耸肩，“毕竟第一次提名三个奖，压力不小。”
“那你现在心跳多少？”她问。
“系统没报。”他摸了摸耳钉，“但它告诉我，有人比我更紧张。”
岑知韫一顿，目光沉了沉，没否认：“我只是……不想你白忙一场。”
“《山河劫》拍了七个月，”他说，“每天收工都累得想躺平。但每次看到剧本里那句‘光总会照进来’，就觉得还能再撑一天。现在能站在这儿，已经是赢了。”
她静静看着他，忽然说：“你知道吗？那天你在山顶吊威亚摔了七次，我在监视器后面看得手心全是汗。”
“那你没出来喊停？”
“我知道你会自己站起来。”她声音很轻，“你也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倒数的声音：“开场嘉宾还有两分钟就位！”
程疏言没动，反而笑了笑：“你说我要是拿了奖，感言怎么说？”
“就说谢谢剧组。”她学他上一章的语气。
“再说谢谢观众。”
“没了？”
“没了。”他顿了顿，“不过这次，我想加一句。”
“加什么？”
“谢谢那个在电梯里偷偷给我发‘加油’的人。”他盯着她，“虽然她说是群发。”
岑知韫愣住，随即抬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别胡说，那是工作群。”
“哦。”他点头，“那我当是群发，心里踏实点。”
她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容不像镜头前的标准弧度，而是从眼角蔓延开的真实笑意，像冬天里突然照进来的一束阳光。
他们就这样站着，没靠太近，也没刻意拉开距离。一个刚杀青的男主，一个即将登台的颁奖嘉宾，在典礼开始前最忙乱的几分钟里，安静地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懂的眼神。
角落里的摄像师悄悄对准了他们。闪光灯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下一秒，热搜开始跳动。
#疏知后台名场面#
#一个手势一句懂#
#灵魂搭档的默契无需多言#
评论区瞬间炸开：
“别人还在演cp，他们已经用眼神过完了一生。”
“没牵手没拥抱，但甜度爆表。”
“这才是成年人的喜欢——克制，但深刻。”
“程疏言说‘谢谢那个发加油的人’的时候，我直接尖叫！”
“岑知韫推他那一下手，是心动实锤了！”
小安在后排猛地抬头，盯着手机屏幕大叫：“哥！你们上热搜第一了！！！”
周默瞥了一眼数据图，低声说：“这波情绪共鸣值，至少八百起步。”
程疏言没看手机。他只是看着岑知韫整理披肩的背影，听见她说：“我去候场了。”
“嗯。”他点头，“等你开场。”
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别紧张。”
“我不紧张。”他笑，“有你在旁边，反而安心。”
她没再说话，只是冲他眨了下眼，转身走向侧翼通道。灯光顺着她的裙摆流淌，像银河落在人间。
程疏言站在原地，手指再次触到耳钉。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强度情感共振，共鸣值+920。”
“星轨跃迁进度：37%。”
他收回手，深吸一口气。
后台依旧忙碌，广播开始播报流程。主持人正在试麦，音响师调试音效，红毯区传来欢呼声。一切都在推进，像齿轮咬合，严丝合缝。
他低头看了眼袖扣，今天没转它。只是轻轻按了按，确认它还在。
“哥！”小安跑过来，递上水，“待会儿要是真拿了奖，能不能提我一下？就说‘感谢助理小安每天帮我记共鸣值’。”
“不提。”
“为什么啊！”
“因为你工资是我付的。”
“……抠门。”
周默走过来，拍拍他肩：“五分钟之后，主持人会念你的名字。”
“我知道。”
“别搞砸。”
“我说话算话。”
“哪句？”
“感言只说谢谢剧组，谢谢观众。”
“你倒是守规矩。”周默哼了声，“不过刚才那段对话，够全网嗑三天了。”
程疏言没接话。他望向舞台方向，那里还空着，幕布未开，灯光未聚。但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喊出他的名字。
也可能不会。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刚才那一刻，岑知韫看着他笑的时候，他听见了系统里最清晰的一段反馈——
“对象情绪峰值：安心、骄傲、轻微脸红。”
“判定结果：纯粹的喜悦。”
这种情绪，不是热搜能换来的，也不是奖项能衡量的。
他摸了摸耳钉，轻声说：“原来被人默默支持，是这种感觉。”
小安在旁边嘀咕：“哥，你又自言自语了。”
“我没。”
“你说了。”
“我说什么了？”
“你说‘原来被人支持是这种感觉’。”
程疏言看了她一眼：“你记性真好。”
“那是！”小安挺胸，“我可是专业记录员！”
周默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准备上台候场。”
程疏言点头，迈步往前走。经过一面镜子时，他停了一下。
镜中的男人穿着深空灰西装，星轨胸针在灯光下微微发亮。他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眼神比从前沉了，也亮了。
他不再是一个只想活下去的十八线艺人。
他是程疏言。
是那个靠一场场戏、一首首歌、一次次真实情绪走到今天的人。
他走过通道，脚步声和远处的高跟鞋声重叠在一起。
岑知韫站在舞台边缘，正对着提词器做最后确认。她察觉到他的靠近，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冲她扬了扬下巴。
她回了个口型。
——加油。
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没再说话。
广播响起：“请最受欢迎男演员提名者全部就位，三十秒后开始颁奖环节。”
工作人员拉开幕布一角。
舞台的光涌了进来。
程疏言抬起手，最后一次摸了摸左耳的星月耳钉。
金属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