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很快便漆黑一片。图赫尔主力选择了一处靠海宽阔的地方,安营扎寨,小股部队皆打着火把去周边村落劫掠。
两个时辰后,劫掠的部族半数归还,劫掠的粮食并不多,这个区域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曌人聚集地,一座像样的县城都没有,皆是人口稀薄的村落,就算有百姓,也有不少逃难跑了。
故此,劫掠的粮食还不足两万骑兵吃一顿的。
其余未归还的部族怕是住到了当地村落,抓了些女子,玩弄去了。
战乱之时,女人命薄凄惨,甚至还不如一头牲畜。
待到丑时,乌人除了哨卒外,皆已歇息,一天的追赶已让他们颇为疲惫。连图赫尔亦是,很快便鼾声大起。
公孙擎却并未休息,虽兵力不足,却大胆地分出两千精锐士卒,分成数批向乌人大营进发。
公孙擎又下令,命斥候探查朝廷派出的荧惑军动向,进而为下一步做部署。
半个时辰后,图赫尔与伯阿图的两处乌人大营几乎同时起火,两处大营相距仅三十里。人数占绝对优势的乌人,根本未想到,曌人敢以少数轻骑来偷袭。
外围的营帐纷纷被点燃。哨兵被射杀,大营随即一片混乱,曌人骑兵趁着多数乌人已经安睡,趁虚而入,在营中横冲直撞。
营火与火把被挑翻无数,借着海风,火势很快蔓延开来。乌人此番追击本就临时起意,没带太多辎重,一座小小的营帐中甚至挤着二十乌人。
此番吃了大亏,营门附近的营帐被点燃,来不及反应的乌人竟有数人被一齐烧死的现象发生,大营内战马嘶鸣,乌人哀嚎连连。
这些曌人一边冲撞着营地,一边寻找乌人的马棚,只要看见,就往马匹扎堆的地方丢出火把。战马受惊,更乱套了。战马挣断绳子,四处狂奔,撞得四处奔跑的乌人乱飞。
图赫尔被亲兵摇醒。刚一睁眼,便听到了帐外的喧哗声,正想呵斥手下,亲兵惊慌叫道:“禀报南林王!曌人夜袭!大营大乱!”
“啊!?”图赫尔惊叫一声,猛地坐起,动作突然,随即脑袋一阵眩晕。
亲兵赶忙上前搀扶。
“快给本王披甲!”图赫尔推开了亲兵的手。
待图赫尔出帐,今日海风大,营中已经面目全非,虽然中军还完好无损,外围已是一片火海。亦不知曌人几何。
图赫尔怒吼着组织中军集结反击。
待中军乌人仓促集结完毕,驱赶曌人时,那来袭的曌人已陆续退出营帐,扬长而去。
留下的是满地的灰烬与散落在各处焦黑的尸身。
图赫尔一仍手中马鞭,气急败坏。自己出征时还笑话东原王鲁莽,让公孙衍夜袭了大营,被斩了将又烧了粮草,自己现在同样步了奥尔巴赫的后尘,只是损失没那么致命罢了。
光州平原几乎无险可守,对曌人是这样,对乌人同样如此。
其实此番夜袭乌人大营的曌军仅仅千人,却烧了乌人大量军帐,粮草亦损失两成,烧死斩杀乌人三百多,虽不致命,但很好地打击了乌人士气,进一步加速了乌人物资的紧迫。
图赫尔此时睡意全无,打扫战场,令全军甲不离身,马不卸鞍,防备曌人再次偷袭。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乌人逐渐放松了下来,不少士卒开始打盹,图赫尔便下令,半数人马休息,半数戒备。
图赫尔刚睡意朦胧,忽然又被亲兵唤醒,曌人再次袭营。
图赫尔咆哮一声,再次出帐,而这次,曌人并未攻击营帐,只是围着乌人大营抛射了几轮箭矢,喊杀了一阵,便自退走。
整个夜晚,曌人一共来了四次,除了第一次袭营外,剩下三回皆是骚然一番便退兵了。
折腾的图赫尔一整晚几乎没睡,毕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头昏脑涨,全身酸痛无力。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大军便可大胆的出击反攻,但图赫尔看了看族人们,一个个精神萎靡,状态不佳。
伯阿图的消息也已传来,同样遭到了曌军的夜袭,损失了数百骑兵。
随后,又一条消息令图赫尔彻底没了脾气,劫掠浏阳村并未归营的百余乌人被曌人全歼。
图赫尔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甘这么窝窝囊囊的损失族人,下令全军开拔,追击公孙擎。
不少士卒嘴上不敢,心中却骂骂咧咧。一夜几乎未眠,此时又要急行军,怨言必是有的。
图赫尔也深知此时锐气被挫,不易强行军,但一是咽不下这口气,二是西疆主帅就在旷野,难得的机会,三是军中携带的粮草见空,光州东南方根本没什么像样的县城,掠夺不到大军所需。必须速战速决,夺了公孙擎的辎重,以安军心。
人还可以饿一饿,马要是再饿,恐怕难以支撑这样的行军。此时春季刚刚来临不久,青草也只是稀稀拉拉地微微冒头,还不够战马的消耗。
且想要保持马力,草料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大量的豆料、青稞,甚至是百姓都很少能喝到的盐水。如此才能保证战马良好的状态。
而公孙擎兵力较少,却准备充足,辎重携带相对来说还算充足。
故此,图赫尔此时急于与公孙擎正面对抗,速战速决。
图赫尔一动,公孙擎那边也动了,两军继续东移,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了光州边界,地势愈来愈高,高坡与低矮的海边错层逐渐出现,而战马的马速因为高坡的出现,亦变得越来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