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她知道就知道吧。”苏绿筠听着赵九霄传回的消息不甚在意地笑笑：“让赵九霄继续盯着就是。不过他和凌云彻是挚友，他的话也不能全信，找个方便出宫的跟紧凌云彻，看看他去了乌拉那拉氏的府上后都干了些什么，若是能想办法让人注意到他就更好了。”
“奴婢明白了，会安排人下去替他说话，让街坊邻居都好好瞧一瞧他。”慈心笑着回答，瞬间就明白了苏绿筠想干什么。
之前如薏被毒蛇咬伤，赵九霄说她是被凌云彻救下的，可问起如何救下的他便犹犹豫豫回答不出来。
毒蛇嘛，无非就是吸出毒血。
海兰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暗指魏嬿婉勾引皇上，还想让娘娘料理了她。从前娘娘或许不会在意，只当她是昏了头说了胡话，如今可不会了。
娘娘都把她说过的、做过的牢牢记在心里，只等着有朝一日通通还给她去。
如薏和凌云彻，不就是最好的方式吗？
“娘娘。”就在这时筱果一脸不高兴地进殿禀报：“天地一家春传来消息，愉贵人今日陪着皇上练字身子不舒服，回去后请了太医，谁知已经有孕三个月了。”
“她倒是小心。”苏绿筠轻笑，却不怎么在乎：“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家宴，本宫很忙，就照着规矩赏赐下去就好了。”
“是。”
圆明园的微风带着菊花的清香拂过海兰的窗边，却吹不散她心头的冰寒。
她抚着微隆的小腹，指尖发冷，目光死死钉在桌案上那份来自苏绿筠的贺礼——一套规制内的婴孩金锁，几匹素锦，礼单上只工整写着“恭贺愉贵人”。
除此之外，再无只言片语，连苏绿筠身边最寻常的宫女都未曾露面。
叶心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起，低声道：“主儿，钟粹宫的人说....纯娘娘忙着照料二阿哥，还要和皇后娘娘一块筹备家宴，实在分身乏术，特意嘱咐了按规矩好好备礼....”
海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细微的刺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白蕊姬有孕时，苏绿筠亲自照料她深怕她出了什么意外，；黄绮沄怀胎时，钟粹宫日日遣人送去精心熬制的安胎药膳，；即便是失宠的金玉妍，生下五公主后，苏绿筠也常让人送去精巧小玩意和补品。
那份无处不在的、对所有人的温和照拂，曾是海兰在如薏离开后，在冰冷深宫骤然窥见的暖阳，让她这个从未尝过被爱滋味的人，如溺水者抓住浮木般贪婪沉溺，误以为那光是为自己而亮。
为何轮到她海兰，就只剩下这份冰冷刻板的“规矩”？
“她恨我...她恨我害了了永琏....”海兰喃喃低语，声音干涩，即便她做的隐秘，却依旧被娘娘洞悉。
这赤裸裸的冷漠狠狠扎在她心上。
她终于明白，娘娘虽然温和，却有着绝对不可以触碰的底线，她越了过去，就该受到责罚。
这份认知让她浑身发冷，更让她绝望的是，她害怕在娘娘的心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不论她如何努力都不会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泪水无声滚落，砸在冰冷的锦缎上。
她嫉妒苏绿筠对所有人的“好”，曾因此诬陷魏嬿婉，反被对方洗脱嫌疑后，那份嫉妒更是烧成了毒火。
可此刻，她连嫉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被彻底遗弃的恐慌与无边无际的伤心。
她想让苏绿筠看见她，看见她的无助，看见她腹中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句虚弱的问候也好。
“来送东西的人还在吗？”海兰轻声询问。
“在的，那小宫女送了东西来还在等您的回话。”叶心轻声回答。
那小宫女虽然不是苏绿筠的心腹，却是此刻唯一能勉强触及到她的通道。
“让她进来吧。”
“是。”
海兰看着眼前的小宫女，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让叶心递过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你帮我给纯娘娘带句话可好？”
她往前探着身，姿态低到尘埃里：“就说...就说海兰知道错了，再不敢做任何让娘娘烦心的事。只求娘娘....只求娘娘能稍加过问，哪怕....哪怕只问一句‘身子可好’...”
她语无伦次，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同样陌生的小姑娘身上。
那小宫女退后几步并没有接过荷包，只低着头声音平静：“小主折煞奴婢了。”
她自然知道自家主子对愉贵人的刻意疏远，更清楚根源在什么事情之上：
“小主若有什么话要对娘娘说，就请自己去见娘娘吧。奴婢从前是在嬿婉姑姑座下学过几日的，知道不该奴才多管的事情不要管。”
“只是我们娘娘近日为二阿哥的事、家宴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也无暇顾及其他。娘娘更嘱咐过，若是不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她，奴婢也不好让小事惊扰了娘娘。”
这话既是实情，也是相当直白的拒绝。
说完，她不再看海兰绝望的眼神，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告退了。这无疑宣告了苏绿筠的决绝——
海兰连同她的孩子，已被彻底划入“无关紧要”的范畴。
“丹荔年纪虽然小，嘴巴却很机灵呢。”苏绿筠听着小宫女回来复命，高兴地捏了捏她的脸。
“娘娘的意思丹荔已经照吩咐全部转达，愉贵人若是聪明，就该明白了吧。”筱果站在一边抱着盘子笑了起来。她现在虽然是苏绿筠身边的大宫女，可是和可心一样都是有时候转不过来弯的人。
丹荔是从前负责给景仁宫送花的小丫头，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做的却全都是苦活累活，娘娘不忍心就将她要了过来还改了名字。只不过之前一直做的都是些轻松的杂事，也不常出门见人，所以瞧着陌生。
“奴婢出门的时候偷偷瞧了，愉贵人很伤心呢，眼泪一直啪嗒啪嗒掉。”丹荔又道，只是小嘴一直撅着，看起来很厌烦海兰这样：“她不喜欢嬿婉姐姐，可娘娘看重姐姐她也不顾，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敬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