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光涌出来。
云小糖没动。
她盯着祭坛上的那本书，黑皮封面，中间嵌着一只石质眼睛。刚才它转了一下，不是错觉。
洛无涯站在她侧后方，重剑横在身前，指节搭在剑柄上，没松开。他看了眼云小糖，又看了眼书，低声道：“你还记得神境典籍里提过的‘观者之卷’吗？”
“记得。”她声音很轻，“被封印的第七类禁物，能记录所有靠近者的意识波动。”
“现在它就在我们面前。”他说完，往前半步，挡在她前面一点，“你退后。”
“你也别靠太近。”她没退，反而上前一步，指尖绕了下发尾。这个动作一出，说明她在想事。
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玉简，通体青灰，表面有螺旋纹路。这是之前在丹药库旁边的小匣子里拿的，当时没在意，现在藏宝图突然跳了一条提示：【七处资源节点排列成北斗残阵】。
她把玉简翻过来，背面刻着几道短划线，像是某种坐标标记。
“这东西有问题。”她说，“不是单独存在的。”
洛无涯回头看了眼，“你发现什么了？”
“位置。”她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图，“丹药库、灵材架、兵器匣、符文石台、能量池、传承晶核匣、中央祭坛——七个点。按顺序连起来，像北斗七星，但少了最后一颗。”
“所以？”他皱眉。
“我们拿到的东西，本身就是谜题的一部分。”她站起身，看向祭坛四周的浮雕。那些人身披长袍，手持神器，在星空下祭祀。画面中星轨清晰，其中一颗星的位置偏移了大概三度。
她脑中藏宝图自动比对数据，弹出新信息：【星象误差角=3.2°，对应烬渊历三百年前某夜子时天象】。
“时间也对上了。”她喃喃，“三百年前，正是毒雾第一次爆发的时候。”
洛无涯沉默两秒，忽然弯腰，伸手摸了下祭坛底座的裂痕。那道缝呈放射状，从中心向外延伸，走向和守夜人组织藏书里的“天机盘”图谱几乎一致。
“这不是装饰。”他抬头，“是密码。”
“你说什么？”她走近。
“天机盘是用来推演命运轨迹的工具，靠裂纹走向判断吉凶。”他指尖沿着裂缝滑动，“这上面的纹路，和我见过的一模一样。差别只有一点——它缺了一段闭合环。”
“那就补。”她直接动手，从戒指里拿出刚才剩下的导能丝，塞进裂缝最深处。念头一动，启动合成术。
【远古合成术·启动】
【可合成为：灵能接引线x1】
银白色的细线瞬间成型，贴合裂缝走势。她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线上。
嗡——
地面轻微震动，一道微弱的光纹从祭坛底部扩散开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一条通往墙角的路径。那里有一块不起眼的石板，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
“找到了。”她说。
两人走过去。云小糖蹲下，用手推开石板。下面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块青铜罗盘，表面布满蚀刻符号。
她拿起来一看，藏宝图立刻刷新：【关联线索+1：罗盘指向地底第三层密室】。
“这地方还有下一层？”她问。
“不止。”洛无涯指着罗盘边缘的一串数字，“这些是深度标记，换算下来，大概在地下九百步。”
“这么深？”她挑眉。
“而且方向不稳定。”他转动罗盘，指针来回晃动，“说明那里有干扰源，可能是活阵法。”
她低头看藏宝图，界面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异常能量读数：高浓度时空残留+未知生命信号】。
“不是普通密室。”她说，“有人在里面做过实验。”
“谁？”
“不知道。”她摇头，“但跟‘持图者’有关。藏宝图刚才弹了条警告，说这片区域有过记忆投影操作。”
洛无涯眼神变了，“你是说……我们在被人回放？”
“有可能。”她把罗盘收进戒指，“但我们现在知道了规则，就不算完全被动。”
他看着她，“你打算进去？”
“当然。”她直起身，“都走到这儿了，难道转身走人？”
“那你不怕再被录一遍？”
“怕也没用。”她笑了笑，“但我可以改剧本。”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你还真是……一点不怕事大。”
“习惯了。”她活动了下手腕，“以前在神境，天天拆别人布局。现在这点小把戏，不够看。”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重剑背到身后，站到了她旁边。
“一起？”她问。
“不然呢？”他说，“你一个人下去，我不放心。”
她点点头，不再多言。两人并肩走向那块发蓝光的石板，准备开启通道。
就在这时，祭坛上的黑皮书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那只眼睛，又转了半圈，正对着他们。
云小糖脚步一顿。
她回头，盯着那本书，慢慢抬起手，从戒指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她再次咬破指尖，在纸上画了一道封印纹，动作很快，没有犹豫。
符纸燃起一道淡金色火苗，随即化为灰烬，飘落在地。
“防一手。”她说，“万一它能读心，至少让我脑子清净点。”
洛无涯看着她，“你早有准备？”
“刚才开门那一刻就想到了。”她目光扫过祭坛，“它在等‘持图者’，说明知道我会来。那它可能也知道我能做什么。”
“所以你要先断它的路？”
“对。”她看向地面那条发光路径，“它想看我怎么走，我就偏偏走出它的预期。”
他点头，“行，听你的。”
两人重新迈步，踩上那块石板。云小糖掌心凝聚灵力，按在地面。随着一声闷响，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口，冷风从下面吹上来。
她往下看了一眼，藏宝图提示：【目标锁定：地底第三层密室】。
“走吧。”她说。
洛无涯却忽然伸手拦住她，“等等。”
“怎么？”
“你有没有觉得……太顺利了？”
她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一路过来，机关、陷阱、守卫全清了。”他环视四周，“结果最关键的地方，就这么开着门让我们进？”
“你是说有诈？”
“不一定是有埋伏。”他盯着那条向下的路，“更可能是——它希望我们下去。”
空气安静了一瞬。
她没反驳，反而笑了下，“所以呢？你是要我现在掉头？”
“不是。”他收回手，“我是说，下去可以，但得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别信眼前看到的。”他说，“尤其是……你觉得理所当然的事。”
她看着他，几秒后点头，“明白了。”
两人不再多言，一同踏入阶梯。
台阶很长，向下延伸，两侧墙壁开始出现新的浮雕。这次的画面不再是祭祀，而是无数人站在一片废墟前，仰头望着天空中的裂缝。他们的手里拿着各种物品——有的是钥匙，有的是地图，有的是书。
其中一幅雕刻上，有个少女身穿鹅黄罗裙，发间别着蝴蝶玉簪，正把手伸向一道光门。
云小糖脚步顿了一下。
那分明是她。
“你看那边。”她低声说。
洛无涯顺着她视线看去，眉头皱紧。
“这不可能。”他说，“你还没进去，它怎么提前画出来？”
“这就是问题。”她盯着那幅画，“它不是记录过去，是在预演未来。”
“所以它真的在操控流程。”
“不完全是。”她摇头，“它只能推测，不能确定。只要我们做出意外选择，它的预测就会失效。”
“那就别按它的来。”他握紧剑柄，“我们自己定节奏。”
她点头，继续往下走。
越往深处，空气越冷。墙壁上的浮雕越来越多，内容也越来越密集。有些画面显示他们在密室中打开某个盒子，有些显示他们争吵，甚至有一幅画的是她倒在地上，洛无涯抱着她往外冲。
她看都没看那些画，径直前行。
直到阶梯尽头，出现一扇石门。门上没有字，只有一道凹槽，形状像一把钥匙。
她从戒指里取出那把青铜钥匙，递给洛无涯，“你来？”
他接过，看了她一眼，把钥匙插进凹槽。
咔。
门缝亮起一圈红光。
就在这时，她脑中藏宝图猛地一震，跳出红色警告：
【警报：外部信号接入】
【疑似存在远程观测者】
她瞳孔一缩，立刻抓住洛无涯的手腕，“拔出来！别开！”
他反应极快，瞬间抽回钥匙。
红光熄灭。
两人站在门前，呼吸都轻了下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
“有人在看。”她盯着门缝，“不是这里的人。是从外面。”
“谁？”
“不知道。”她闭眼，让藏宝图追踪信号来源。几秒后，信息返回：【信号源头：未知坐标，跨越空间层级】。
“不是烬渊的人。”她说，“是更高维度的存在。”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声，“有意思。我们闯遗迹，结果人家在看直播。”
“现在怎么办？”他问，“还进吗？”
她睁开眼，看着那扇门，很久没说话。
然后她抬起手，再次把钥匙递给他。
“进。”她说，“但他们得换个角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