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云小糖站在断墙边，手臂上的血顺着指尖往下滴。她没去擦，只是把储物戒里的回灵药液倒了一点在伤口上，动作很快，像是怕被人看见。
白焰喘着粗气走过来，尾巴轻轻卷住她的手腕。它身上也有伤，但没停下，一直守在她旁边。
洛无涯把最后一个强盗拖进地窖，关上门，拍了拍手上的灰。他回头看了眼云小糖，发现她已经朝村子中间走去。
村民的屋子还关着门，没人敢出来。
她走到空地中央，抬头说：“强盗头领死了，剩下的都关起来了。你们安全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楚。
有扇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小孩子探出头。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老人们拄着拐杖慢慢走出来，女人抱着孩子躲在屋檐下张望。
一个穿粗布衣的老妇人突然冲出来，扑通跪在地上，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云小糖赶紧上前扶她起来。老人的手冰凉，还在发抖。
“别这样。”她说，“我们都活着，以后一起活下去。”
老妇人抓着她的手不放，嘴里一直念着“恩人”。
更多人围了过来。有人哭，有人喊，还有人跪下磕头。场面一下子乱了。
云小糖站直身子，声音提高了一点：“我不是什么恩人。我只是路过，看到你们有难，顺手帮一把。但现在，我想留下。”
人群安静了些。
“这村子不能一直这样。没有墙，没有武器，井是坏的，房子也塌了。下次来的可能不是六个强盗，是六十个，六百个。”
她顿了顿，“我会教你们怎么防身，怎么修房子，怎么种能吃的灵植。你们要是愿意干，我就在这儿，一天不少。”
没人说话。
角落里传来一句：“你们明天就会走吧？外面那么危险，谁会真留下来帮我们？”
云小糖听见了。
她转头看向洛无涯：“把缴获的东西拿出来。”
洛无涯点头，走到一边，把收来的刀、棍、铁叉全堆在空地上。
“这些是你们的。”云小糖指着那堆兵器，“我不带走一件。明天开始，我可以教你们用合成术加固它们。随便一块废铁，加点材料，就能变成能用的武器。”
她又指了指白焰：“它每天晚上会绕村跑一圈。毒圈要是靠近，它会提前吼两声提醒你们。”
白焰立刻昂起头，低吼了一声，震得地面都好像颤了一下。
人群哗然。
“真的假的？那老虎……能听懂人话？”
“你没看它刚才打得有多猛？六个大汉，它一个人——不，一只虎就放倒三个！”
“小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亲眼看见她扔了个光球，炸得人飞起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
云小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
过了几秒，一个中年男人从人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把生锈的砍柴刀。
“我信你。”他说，“我家房子还能修，木头都在。只要有人带头，我们愿意干。”
他把刀往地上一插。
“从明天起，我听你的。”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个背着药篓的女孩，脸晒得有点黑。
“我能认几种草药，也能熬点简单的伤药。”她说，“如果需要人管伤病，我可以帮忙。”
又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出来：“我家后院还有三筐红薯，没被强盗抢走。大家吃饭的事，先顶几天没问题。”
一人站出来，两人站出来，十个，二十个……
云小糖看着他们，嘴角动了动。
“行。”她说，“今晚先把尸体处理了，地窖封好。明天一早，开工。”
人群散开，开始自发行动。有人去搬木头，有人清瓦砾，还有人提水洗地上的血迹。
洛无涯走过来，靠在一根断柱上。
“你真打算在这儿待几天？”他问。
“不止几天。”她说，“至少一个月。”
“为了那个孩子？北坡捡到的那个阿勇？”
“嗯。”她点头，“他怀里那块石头不对劲，藏宝图一直在闪。而且防御塔被人搬走了，方向是迷雾森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能撑住？”
她低头看了看手臂，血已经止住了，但脸色还是白的。
“撑不住也得撑。”她说，“他们现在信我，是因为我打赢了。但如果我走了，他们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样子——等死。”
洛无涯没再问。
他转身走向地窖，把门锁好，又在周围撒了一圈驱兽粉。
白焰舔了舔爪子，然后趴到云小糖脚边，脑袋搁在前腿上，眼睛却一直睁着。
天快黑了。
火堆被点燃，村民们围在一起分食物。有人端了碗热汤过来，递给云小糖。
她接过，喝了一口。
“明天第一件事，是把村口的围墙重新立起来。”她说，“材料不够的话，我去西林那边找点废弃铁架。”
“我跟你去。”洛无涯说。
“不用。”她摇头，“你留下教他们基础格挡。我一个人就行。”
“你刚打完一场生死战，现在出去瞎跑？”
“我有地图。”她轻声说，“哪儿有东西，我比谁都清楚。”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叹了口气：“随你。”
她笑了笑，把碗递回去。
站起来的时候，腿有点软，但她没坐下。
她走到空地边缘，靠着一块石头坐下，闭上眼。
白焰立刻挪过去，把身子贴在她腿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孩悄悄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朵野花。
“姐姐……送给你。”
云小糖睁开眼，接过花，点点头。
“谢谢。”
小孩咧嘴笑了，跑回妈妈身边。
她低头看着那朵花，黄白色的花瓣，沾了点泥。
她把它别在衣襟上。
火光映在她脸上，照出一层浅浅的影。
洛无涯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
“没事。”他说，“就是觉得……你今天话挺多。”
她扯了下嘴角：“平时装傻，今天懒得装了。”
他又看了她一会，转身去检查村口的警戒线。
云小糖靠在石头上，手指慢慢滑过储物戒。
藏宝图在脑子里闪了下。
西南方向的红点还在移动，速度没变。
她眯了眯眼。
明天一早，她就得出发。
但现在，她得睡一会儿。
闭上眼之前，她摸了摸白焰的头。
“守好这儿。”
白焰耳朵抖了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应。
火堆噼啪响了一下。
云小糖的呼吸慢慢平稳。
远处，一只乌鸦从树上飞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很轻。
她的手指突然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