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蹲在泥地前，手指划过那串奇怪的脚印。他抬头看向云小糖：“这不像烬渊本地的东西。”
云小糖走过来，目光落在脚印中间的蹼状痕迹上。她没说话，只是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泛着微光的卷轴，轻轻摊开在地面。卷轴一展开，一道淡蓝色的纹路在空中浮现，像地图一样铺开。
洛无涯皱眉：“你又用那个遗迹里的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云小糖指着东南方向的一个红点，“这是我在北坡矿脉深处找到的，上面标记了三处被黑雾覆盖的据点。其中一个，就在东方小镇。”
白焰凑近嗅了嗅卷轴边缘，耳朵突然抖了一下，低吼了一声。
阿勇盯着那红点看了几秒：“我逃出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镇子。那时候天快黑了，街上没人，但窗户后面有影子在动。他们走路的样子……不太对劲，像是被人牵着线。”
“什么线？”洛无涯问。
“看不见的线。”阿勇声音压低，“有个老汉倒在地上，嘴里一直念叨‘别让他们进脑子’。我没敢靠近，绕山过去的。”
云小糖指尖轻点卷轴，画面跳转到一处建筑结构图。屋顶有符文阵列，墙角刻着扭曲的符号。“这个图案，我在神境典籍里见过。叫‘控魂阵’，能让人失去意识，变成傀儡。”
洛无涯冷笑：“你说的是三百年前就被禁的邪术。谁还敢用？”
“有人用了。”云小糖把地图放大，“你看这些符文走向，和遗迹里的完全一致。而且——”她停顿一下，“昨天你提到毒圈波动的时间，和驱雾铃铛失效的时刻重合。这不是巧合。”
洛无涯眼神变了。他想起三年前那一夜，毒雾刚爆发时，也有类似的节奏。那种规律性的震颤，像是某种信号在传递。
“你是说……有人在操控毒圈？”阿勇声音有点发紧。
“不止是操控。”云小糖收起卷轴，“是在喂养它。每一次波动，都在吸收生灵的恐惧和痛苦。等积累够了，就能打开更大的裂口。”
白焰忽然站起身，尾巴竖得笔直。它盯着村子东边的树林，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洛无涯握住了剑柄：“你确定不是自己吓自己？”
“我看过合成提示。”云小糖语气平静，“当防御塔第一次瘫痪时，脑海里跳出一条信息：【检测到外部精神干扰，来源：东方方位】。那时候我就知道，背后有人。”
阿勇听得头皮发麻：“所以强盗袭击村子，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当然。”云小糖点头，“清空一个区域，制造混乱，让更多人陷入恐慌。恐惧越多，黑雾越强。等东方小镇彻底沦陷，下一个就是我们。”
洛无涯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信。”她看着两人，“现在不一样了。阿勇看到了活证据，你也查到了古籍记录。线索拼起来了。”
白焰蹭到她腿边，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心。云小糖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动作很轻。
“我们要去东方小镇？”阿勇问。
“必须去。”云小糖站起身，“那里是目前唯一能追踪到的源头。如果能在仪式完成前破坏阵眼，还能救下那些被控制的人。”
洛无涯冷笑一声：“你就这么肯定你能破阵？那可是失传的禁术。”
“我不是一个人。”她看向三人，“有你们在，还有这张图。”她拍了拍脑门，“它能标出阵法弱点。只要靠近，就会提示可合成物品。说不定，我能造出克制它的装备。”
阿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能做什么？我只会设陷阱、认脚印。”
“那就负责侦查。”云小糖说，“进去之后，你跟在我后面。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出声。你的直觉比谁都准。”
洛无涯哼了一声：“那你呢？打算一路装傻充愣混进去？”
“这次不装了。”她抬头看他，“我要以真面目进去。他们想找神女后裔，那就让他们看见。”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白焰抬起头，金色的额毛微微发亮。它盯着云小糖，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像是确认了什么。
阿勇张了张嘴：“你说的那个神女……是你？”
“曾经是。”她说，“但现在更重要的是阻止他们。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村子被烧成灰。”
洛无涯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笑了：“行啊，终于肯露脸了？我还以为你要装到死。”
“时机到了。”她回看他，“你不也一直藏着身份？守夜人首领，可不是普通角色。”
洛无涯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少套话。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难看。”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她笑了笑，“毕竟三年前，你明明可以不管我，却还是把我拖出了毒圈中心。”
阿勇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俩到底……”
“以后再说。”云小糖转身走向村中空地，“现在最要紧的是准备出发。我们需要三样东西：能屏蔽精神干扰的护符、快速破阵的工具，还有备用路线图。”
白焰立刻跟上，尾巴甩了两下。
洛无涯站在原地没动：“你知道东方小镇有多少守卫吗？光是外围就有十二个哨塔，每个都连着黑雾节点。”
“我知道。”她回头，“所以我们不能硬闯。得想办法从地下进去。我记得文献提过，镇子下面有废弃的引水渠。”
阿勇插话：“我去过那边。水道口被石头堵死了，但夜里会有雾气冒出来。说明里面通着。”
“那就从那里挖。”云小糖说，“阿勇负责探路，洛无涯断后，白焰随时准备接应。我主攻阵眼。”
“你拿什么攻？”洛无涯问。
她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微弱的火光：“熔火弓升级版，昨晚合成的。材料是铁片、兽牙，加上一点凤凰蛋壳粉。威力还没测，但提示写着【可穿透低阶结界】。”
洛无涯眯起眼：“你什么时候拿到凤凰蛋的？”
“捡的。”她眨眨眼，“运气好。”
白焰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尾巴甩了甩。
阿勇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赶紧收住。他发现自己居然开始相信这些人说的话了。明明听起来像疯话，可他们一个个说得那么认真。
“什么时候走？”他问。
“明早五点。”云小糖说，“今晚大家休息好。我会在睡前合成一批防具，每人一套。虽然简陋，但能挡一次精神冲击。”
洛无涯点点头：“我去检查最后一遍防御塔。要是路上出问题，至少这里还能撑住。”
“嗯。”她应了一声，“阿勇，你先去领一套换洗衣物。你那身衣服都磨破边了。”
阿勇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角，没拒绝。他跟着村民去了仓库，回来时手里多了个布包。
四人围坐在篝火旁，火焰噼啪作响。
云小糖把地图重新展开，指着小镇西侧的一处塌陷区：“这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这里的地基松动，容易挖通。而且藏宝图显示，那里没有监控符文。”
洛无涯凑近看了看：“你确定这不是陷阱？”
“不确定。”她坦然回答，“但总得有人试。”
阿勇盯着地图看了许久，忽然说：“我可以先下去探。如果安全，就敲三下管壁。”
“行。”云小糖点头，“记住，一旦感觉头晕或耳鸣，马上撤。不要逞强。”
“明白。”
白焰趴在地上，爪子轻轻刨了两下泥土，像是在模拟挖掘动作。
洛无涯靠在木桩上，手里摩挲着剑柄：“希望你这张图别关键时刻掉链子。”
“它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云小糖收起地图，抬头看向星空，“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可能已经在镇子里了。”
阿勇深吸一口气：“说实话，我有点怕。”
“正常。”她看着他，“怕才说明你清楚危险。不怕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洛无涯站起身：“我去巡一圈。你们早点睡。”
他走后，阿勇低声问：“你觉得……我能活着回来吗？”
云小糖看着他：“只要你听指挥，就不会死。我们是一个队伍，不是散兵游勇。”
白焰蹭到他脚边，把脑袋搁在他膝盖上。
阿勇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感觉心里踏实了些。
半夜，云小糖坐在屋檐下，手指无意识绕着发尾。她闭上眼，脑中的藏宝图自动刷新。
东方小镇方向，红点闪烁了一下，随即出现一行小字：
【目标锁定：控魂阵核心模块，距离：一百二十七里，预计抵达时间：六时辰三十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