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古树正对的那间屋子了吗?”
茯萝扬起下巴,指着那铺着白色绒毯的屋子,“进去好好看看吧,那里是墨墨躺了十年的屋子,很快就不复存在了”。
红羽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前面一句,丝毫未认真听茯萝的叹息,她猛的冲进了屋内,打量起了周围。
她看着铺满了白色绒毯的石榻,视线又缓缓移到了周围,凡是有些空旷的地方,都被挂满了琳琅满目的风铃。
每次风过,“叮叮当当”的响声传遍了整个忘生谷。
而后红羽的视线定在石榻上,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如同薄纸一般易碎的楚授衣躺在了那里。
“这张石床,墨墨躺了十年,那十年里,师尊给墨墨灌了许多珍稀丹药,在以灵力为她炼化,堪堪抢回了一条命”。
茯萝不知何时来到了红羽的身旁,见她盯着那张石床,轻声为她解释。
“你师尊确实是天神”。
红羽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句,旋即走出了屋子。
茯萝诧异的挑了挑眉,“那是,我说了,师尊就是神”。
红羽笑笑,不再反驳,“去岩浆吧,我们不能再耽搁了”。
茯萝的脸色微变,随后带着她去到了古树前。
红羽站在她身后,看着双手结印,手中灵力持续的注入了古树上。
在二人的注视中,古树逐渐发光,那满树的黄叶竟缓缓蜕变为了绿色,而那古树下出现了红色光洞。
“走—”
茯萝倏地拉着红羽,旋即跳了下去。
烈烈火焰映红了整个洞穴,茯萝站在了洞外,盯着那犹如深渊巨口,准备随时将人吞没的滚滚岩浆。
茯萝看着那烈烈岩浆从平缓到汹涌,那翻滚的岩浆如同被激烈的怪物,声声怒嚎。
“轰—”
岩浆深处,火焰冲天而起,茯萝始终平静的看着这一幕,那灼热的温度似是根本影响不到她。
在岩浆底部,红羽盘腿而坐,周边火红的烈焰将她包裹在其中,整个人如同燃烧的火球一般。
红羽也并未发现,随着那烈焰的涌入,她的面容逐渐发生了转变,身子也逐渐变得修长。
……
“衣衣,暝儿在前些日子便离开了,他走之时,让我们转告你”。
观微殿里,楚授衣蹙眉听着二人的话,“他可说了因为何事?”
楚北辞沉声道:“他说,想要成长起来”。
“我知晓了”,楚授衣眼神看着二人,轻声道:“父皇,母后,儿臣便先下去了”。
“衣衣,你这就走了吗?”
常琬宁有些不舍,楚授衣虽然回来了,可她总是见不着她的身影,每次见到了,也只是短短一聚。
“母后,怎么了?可是还有何事?”
“没有,母后只是想说,小心些,若是累了,就停下来歇歇”。
常琬宁牵起一抹笑,柔声叮嘱道。
楚授衣弯起眼角,“好,儿臣知晓了”。
说着,她便转身走了出去,并未看见常琬宁失落下来的眼神。
楚北辞将她环在怀中,低头轻吻着她的发丝,“待所有事情结束后,衣衣他们定能长伴我们膝下”。
“我知晓,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
楚北辞手中的力稍稍加重了一些,却也没让常琬宁感到不适,反而她莞尔一笑,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出了观微殿的楚授衣径直去了修炼塔,她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直到来到了顶层。
顶层的灵气充沛,白雾几近凝结成了水滴,在楚授衣踏进去时,修炼室的压力铺天盖地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而修炼室的灵气,争先恐后的钻进了楚授衣的体内。
感受到身上承受的压力,楚授衣勾唇一笑,旋即浑身气势全然放开,任由那灵气争进自己的体内。
而那灵气进入她体内后,却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波浪。
回想起楚北辞方才说的事情,楚授衣眼中一冷,怕是想要成长是假,逃离她是真。
楚授衣只觉得一阵无奈。
她想不起来,去问他们,她也不确定他们是否会真的告诉自己。
可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们如此紧张,甚至于闭口不言。
“呵—”
“不想让我起来吗?”
楚授衣嘴角挽起,眼里闪过一抹坚决,随即她双目紧闭,神识沉入了识海之中。
她的识海里,是广阔无垠,漆黑无光的深海,楚授衣提步走在海面上。
而她却如同虚影,走在海面上,荡不起一丝波纹。
直到楚授衣站在那道红色身影前,二人眼神相碰的瞬间,脸上皆是浮起了笑容。
只见楚授衣缓缓蹲下,与那道红色身影齐平,而后二人的身子微微前倾,额头相接的瞬间,红色交缠着白色的光芒将二人笼罩其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至光芒散去,那片漆黑的深海透进了一丝丝微光,楚授衣蓦地睁开双眸。
她的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想不通的事情也在此刻全然想通。
只是,她不解的是,在心魔的记忆中,她并未看见之前她脑海中闪过的记忆。
莫非,以前的她,记忆也并非是完整的。
“想起来了?”
心魔邪肆调笑的声音传进了楚授衣的耳中,楚授衣懒懒的抬起眼皮,见她眼中满是打趣的意味。
就像是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楚授衣难得想与她叙叙旧。
“想不到你还挺有用”。
楚授衣席地而坐,满是感叹的出声。
心魔又缓缓道:“怎么,想要将身体给我了?如今过往你都已经知道,不如将身体给我”。
楚授衣偏了偏头,似是真的在思索 一般。
心魔见状,却是轻嗤一声,不屑的转过了头,而四周那粗壮的锁链,“沙沙”作响。
果不其然,下一刻,楚授衣悠悠出声:“那,还是不行”。
“我说过,你应该了解我,所以,你明知不可能,为何还要问呢”。
识海中的楚授衣,轻飘飘的戏弄着心魔,而修炼室中的楚授衣,浑身浸出了血迹。
“我在想,万一,你突然间想通了,想把身体让给我了呢”。
心魔幽幽道出,随即身子一翻,借着锁链便躺在了半空之中,“毕竟,虽然我是你,可有时候,自己也不了解自己呢”。
“因为啊,我们都太容易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