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第一批三个孩子抵达了星光之家。他们中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九岁,都带着警惕和不安的眼神。白雪主动上前,蹲下身与最小的女孩平视。
她轻声说道:“我叫白雪,这里很安全。”
小女孩怯生生地问:“你也是被坏人抓走的吗?”
白雪点点头,伸出手:“但现在我们自由了。想看看你的房间吗?我帮你挑了一个靠窗的床位,晚上可以看到星星。”
就这样,一个特殊的家庭逐渐成形。
每天清晨,厨神都会准备丰盛的早餐;上午,博士组织学习时间;下午,阿爆教孩子们基础的防身术,开心果则带着大家做游戏;晚上则由腼腆男主持画画时间,而小机灵给大一点的孩子们上电脑课,用的正是瞌睡生前编写的教材。
六月中旬的一个雨夜,白雪被轻微的啜泣声惊醒。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女生宿舍,发现新来的八岁女孩小青正蜷缩在床角哭泣。
“做噩梦了?”白雪坐到床边,轻声问。
小青点点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我…我梦见那个黑衣服的女人又来了。”
白雪的心揪了一下。
她犹豫片刻,然后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淡淡的疤痕:“看,我也做过这样的梦。但每次醒来,我都会数一数这个屋子里保护我们的人——博士、阿爆、小机灵、厨神、开心果、腼腆男…六个超级英雄呢。”
她顿了顿,指向窗台上放着的一个机器人模型,“还有一位天使在看着我们。”
小青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好奇地摸着白雪的疤痕:“疼吗?”
白雪耐心地说道:“曾经很疼,但现在不疼了。就像噩梦一样,会过去的。”
她帮小女孩重新躺好,哼起一首模糊记忆里父亲曾唱过的摇篮曲。
窗外,雨声渐歇,几颗星星从云层间露出来。
第二天早餐时,博士宣布了一个消息:“今天有位特殊访客要来。”
下午三点,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木屋门口——是阿杰。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右腿还有些跛,那是在废弃工厂枪伤的后遗症。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只有白雪立刻认出了他。
“阿杰!”
她冲过去,却在距离两米处突然停下,不确定地绞着手指。
阿杰的眼睛湿润了。
他缓缓站直,目光与白雪对视:“我获得假释了。法官考虑到我的配合和我母亲的遗愿。”
博士走上前,严肃地说:“我们讨论过了。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来做保安工作。但必须遵守所有规定,并且远离孩子们,直到心理评估通过。”
阿杰重重地点头:“我明白。谢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白雪看着这个曾经在地下室保护过她,又被迫追捕她,最后为她挡下子弹的复杂身影,轻声说:“欢迎回家,阿杰。”
那天晚上,白雪在日记本上写道:“家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群愿意为你遮风挡雨的人。今天,星光之家又多了一位成员,而有些人虽然离开了,却永远活在记忆里,成为我们继续前行的力量。”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阿杰就已经起床了。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生怕吵醒隔壁房间的孩子们。
右腿的枪伤在阴雨天总是隐隐作痛,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就像习惯了自己内心的愧疚一样。他拿起靠在门边的拐杖,悄悄走出宿舍楼。
六月的晨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脸庞,星光之家的院子里一片寂静。阿杰慢慢走到花园边缘,那里有一片新开辟的小花圃。
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剪刀,开始仔细地修剪那些野花的枝叶。
“你这是在给白雪采花吗?”
阿杰的手一抖,差点剪到手指。他回过头,看见阿爆倚在一棵树下,双臂交叉在胸前,晨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我…我只是…”阿杰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阿爆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拿起一朵淡蓝色的野花:“这种花叫勿忘我,对吧?”
阿杰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腿的伤疤:“小时候…我妹妹小雨最喜欢这种花。”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有剪刀修剪花茎的细微声响。阿爆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留下来吗?”
阿杰的手停下了动作,喉咙发紧:“因为我救了白雪?”
“不全是。”
阿爆拿起一朵花,别在自己胸前的口袋上,“因为你母亲。”
阿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眼前浮现出母亲苍白的面容和那张写着“别让更多孩子像我一样失去家人”的字条。
“她是个勇敢的女人。”
阿爆站起身,拍了拍阿杰的肩膀,“别辜负她。七点半训练场见,今天该教你防身术了。”
阿杰看着阿爆离去的背影,内心泛起一阵波澜。他小心地将修剪好的野花扎成一束,轻手轻脚地走到主楼前,把花放在白雪窗外的窗台上。
“阿杰。”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阿杰一跳,差点碰到花束。白雪站在他身后,已经穿戴整齐,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在晨光中,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许多,只有眼底偶尔闪过的阴影提醒着那些过去的伤痛。
阿杰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白雪微笑着拿起那束花,轻轻闻了闻:“谢谢你的勿忘我,这种花真的好香。”
“你知道这花的名字?”阿杰惊讶地问。
“嗯,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浓情厚谊、永不变的心,最适合纪念重要的人和事。”白雪把花小心地插进上衣口袋里。
阿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不起,我本来应该…”
“阿杰。”
白雪打断他,声音轻柔又坚定,“我们都决定向前看了,记得吗?今天是我去法院作证的日子。”
阿杰猛地抬头:“我…我可以陪你去吗?我可以当你的保镖!”
白雪摇摇头道:“博士已经安排好了。”
看到阿杰瞬间黯淡的眼神,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可以帮我照顾今天新来的两个孩子。他们和我当年被拐时差不多大。”
阿杰的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挺直了背:“我会用生命保护他们。”
白雪笑了:“不用那么夸张。只要陪他们玩玩游戏就好。开心果说你是他见过最会讲童话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