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响起，管弦乐团奏响《婚礼进行曲》的庄严旋律。三米高的鎏金大门在机械控制下无声地滑开，宴会厅内两百多位宾客同时站起身，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投射过来。
周若媛挽着父亲的手臂踏上红毯，却在第一眼看到红毯尽头的乔嘉树时呼吸一滞。
虽然平日已经看惯了他，但今天的乔嘉树还是令她怦然心动。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幅被精心装裱的肖像画——一米八三的挺拔身姿包裹在tom Ford定制礼服中，宽肩窄腰的倒三角体型将黑色西装撑出利落的线条。灯光师显然特别关照了他，顶光将他雕塑般的面部轮廓勾勒得愈发深邃：高挺的鼻梁投下细窄的阴影，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像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那双曾被时尚杂志盛赞为“藏着星河”的眼睛此刻泛着湿润的光泽。
红毯两侧的水晶吊灯将璀璨的光芒倾泻而下，宾客席间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叹。
几位名媛用羽毛扇半掩着嘴角，交头接耳道：“哎呦呦，啧啧，瞧瞧那身段，比时装周的男模还标致，难怪周小姐非他不嫁。” “这五官可真是完美，走到街上还以为是电影明星呢。”扇面后，闪烁的眼神在乔嘉树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在评估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后排几位世家公子哥儿也在酸溜溜地碰杯：“听说他老家在西南山区？这套行头怕是抵得上他全家十年的收入。” “哎呀，周总都被他降服了，这小子，有两下子呢。”
乔嘉树站在圣坛前，感受到自己心脏“砰砰”地跳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审视，有艳羡，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揣测。摄影师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将他本就完美的侧脸照得愈发立体。某位珠宝商的太太用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指向他，对同伴耳语：“瞧瞧那眉眼，活脱脱是从言情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周若媛挽着父亲的手臂越走越近，听到身后传来压低的女声：“听说周董本来属意陆家公子……”伴随着意味深长的轻笑，“果然再精明的女人也逃不过美男关。”
“哎呀，你就别说了。”
乔嘉树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的边缘已经泛白。他听见观礼席某处传来清晰的嘀咕：“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句话像把钝刀，在他精心维持的得体微笑上划开一道裂缝。但他的嘴角依然维持着微笑的弧度，他心想，无论如何，今天我也要撑下去。撑下去，我就胜利了。
灯光不断变幻着，在他身上投下斑斓的光斑。那一刻他仿佛是被钉在标本架上的蝴蝶，所有的伪装都被这神圣的光线照得无所遁形。而周若媛正踏着光走来，婚纱上颗颗施华洛世奇水晶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
这画面也让周若媛不合时宜地想起大学时女生们的议论：“乔嘉树那样的长相，要不是因为周家的背景……”话语总是戛然而止，但省略号里的含义不言而喻。此刻走在这条铺满白玫瑰的红毯上，她能清晰感受到身后宾客们灼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天鹅与丑小鸭，王子与灰姑娘，只是角色颠倒得令人有些无措。
乔嘉树的目光与她在空中相接，他眼中闪烁的泪光让周若媛心头一暖。但下一秒，她注意到他的视线不易察觉地滑过她头顶的钻石王冠，在那颗5克拉的主石上停留了半秒。这个眼神如同一根细小的刺扎进心里，不是很疼，但有些微的不适。
父亲的手臂突然收紧，周若媛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走到红毯三分之二处。乔嘉树此刻的表情完美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微微发红的眼眶，颤抖的嘴角，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是个深陷爱河的新郎。只有周若媛注意到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扣的小动作，那是他紧张时会有的小动作。
还有五步。四步。三步。
周若媛的白色裙摆扫过乔嘉树擦得锃亮的牛津鞋，她闻到他身上昂贵的 creed 香水味——这款“拿破仑之水”是她上个月送他的生日礼物。当时他惊喜的表情里，有多少是对香水的喜爱，又有多少是对价签上数字的惊叹？
“我把女儿交给你了。”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话语里满含着深意。
乔嘉树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用力地弯腰，把自己近乎折叠成九十度，姿态谦卑得近乎夸张：“谢谢爸，我一定会让媛媛幸福。”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刻意的哽咽，像是精心排练过的舞台剧台词。起身时，他的目光没有第一时间看向新娘，而是飞快地瞟了眼周若媛身旁的岳父，确认对方脸上满意的表情后，嘴角才浮现出放心的笑容。
周若媛感到一阵心疼。她知道乔嘉树从小乡村一路奋斗到现在有多不容易，理解他面对父亲时那种如履薄冰的心情。当司仪示意交换戒指时，她注意到乔嘉树修长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因为紧张的缘故。
“没事的，”周若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同时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指尖在他手掌的薄茧上轻轻摩挲——那是他熬夜写文案时留下的痕迹，“就像我们排练的那样就好。”她故意放慢动作，好让他能从容地将戒指戴到她手上。
当乔嘉树终于将戒指推入她的无名指时，周若媛发现他的指尖冰凉。她本能地用双手包裹住他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给他。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乔嘉树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动容。
“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夫妻！”司仪的声音响彻全场。
掌声雷动中，乔嘉树机械地拥抱了周若媛，但他的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望着黑压压的台下。周若媛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肩头，闻着他西装上淡淡的熏香味道。在这一刻，她愿意相信他的颤抖是因为喜悦，他的谄媚是为了获得认可，而那句承诺——“一定会让媛媛幸福”——是发自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