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大步流星走过去，滚刀肉见是他，立马收起凶相，堆出满脸假笑：“哟，牛警官怎么过来了？这会没忙着差事？”
牛虎压着心里的火气——他早知道滚刀肉跟王警官有勾结，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当下只能先顺着话头笑：“瞧二爷这话说的，刚巡到这儿，见您这儿热闹，过来看看。这是咋了？怎么把自己人捆上了？”
滚刀肉瞥了眼地上的小月，冷笑一声：“这臭丫头，我养了她好几年，半点知恩图报的心思没有，留着没用，不如卖去窑子换俩钱花。”
牛虎知道不能直接翻脸，便故意凑近了些，放低声音说：“二爷，巧了，我家里正缺个使唤丫头。您看这样成不？这丫头卖给我，咱们也算熟人，以后在这片上，我指定不给您添麻烦。”
滚刀肉眼睛一眯，满脸惊疑：“牛警官，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牛虎从兜里摸出烟盒，递过去一支，又给旁边两个打手各散了一支：“二爷您看我像开玩笑的人吗？”
两个打手接了烟，立马凑上来献殷勤：“牛警官眼光就是毒！这小月别看脸上抹得脏，洗干净了可水灵，给您做姨太太都够格！就是性子野，您往后可得好好调教调教。”
牛虎故意顺着他们的话茬笑：“你们还不知道咱们当警察的？再烈的马，也得给训得服服帖帖。”
三个家伙顿时跟着淫笑起来。滚刀肉心里打着算盘：牛虎年纪轻轻就是骑巡队队长，以后指不定用得上，可也不能太便宜他，便清了清嗓子说：“行，今天我就卖您个面子。不过我养这丫头好几年，也费了不少心思——原本能卖二百块大洋，看在咱们兄弟的情分上，一百八十块，您看怎么样？”
牛虎余光扫到小月，见她眼里满是哀求，心一横，咬牙应道：“成，就听二爷的！不过我今天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钱，晚上我给您送过去，您看行吗？”
“牛警官的为人，我信得过！”滚刀肉笑得眼睛都眯了。
正说着，三狗子雇着辆马车赶了过来，刚要开口，滚刀肉就挥挥手：“行了，车不用了，人已经交给牛警官了。”
三狗子咽了咽口水，眼神在小月身上打转，可他哪敢得罪牛虎，只能悻悻地退到一边，看着牛虎上前解开了捆在小月身上的绳子。
牛虎故意板着脸对小月说：“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要是敢跑，再被我抓到，照样把你卖进窑子。”
小月瞪了他一眼，没吭声，只是低头揉了揉被绳子勒得又红又肿的手腕，指节处还泛着青。
滚刀肉在一旁凑趣：“小月啊，如今跟了牛警官，可不是干爹不疼你，往后咱们说不定还能常往来。”小月哪敢接话，只慌忙点了点头——她太清楚滚刀肉的阴狠，不听话的人，要么被打断腿扔去路边乞讨，要么就像今天这样，被卖进暗无天日的窑子。
牛虎冲滚刀肉抬了抬下巴：“二爷放心，晚上我准把钱送过去。”
“成，就这么说定了！”滚刀肉带着手下，得意洋洋地走了。
等他们走远，小月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恨声骂道：“王八蛋！这几年我给你偷了多少钱？干了多少昧良心的事？你居然要把我卖去窑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混着脸上的泥污，留下两道白痕。
牛虎放缓了语气：“别哭了，放心，我对你没恶意。你先去我家待几天，要是有亲人能投奔，到时候我送你走。现在你得跟在我身边——要是这会放你走，滚刀肉回头看见，保准立马把你抓回来。”
小月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满眼诧异：“你……为什么要救我？”
牛虎笑了笑：“刚才火车站那一幕，我都看见了。你能把救命钱还回去，说明良心还没泯灭，值得救。”
小月攥了攥衣角，有些担忧地说：“那……要不我再去干两趟活吧？180块大洋不是小数目，你真有那么多钱吗？”
牛虎脸色一正：“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有。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让你去祸害别人。你也亲眼看见了，刚才那对老夫妻，要是你没还回钱，他们娘俩的日子就全毁了。”
小月的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谢谢你……没想到，你真是个好人。”
牛虎带着小月来到骑巡队的驻勤点，见他身边跟着个小姑娘，虽有些诧异，却也没多问。小月脸上还沾着泥污，活像个泥猴。
牛虎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池：“去那边洗把脸吧，瞧你这模样。”小月愣了愣——如今跟了牛虎，确实没必要再靠泥巴遮脸了。她走到水池边，仔仔细细把脸洗干净，又把沾了灰的破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头乱糟糟却乌黑的头发。
等她转身走回来，牛虎瞬间愣了——洗去泥污的小月，眉眼清秀，皮肤透着少年人的白皙，竟是个实打实的小美女。他这才明白，滚刀肉说能卖二百块大洋不是吹牛——这年头暗地里买卖人口，十三四岁的丫头片子，普通的二三十块都嫌多，稍有姿色的也不过六七十块，小月这模样，确实值这个价。
牛虎连忙收回目光，等小月走近了才说：“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看你也饿了。”小月低着头，乖巧地“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茶摊走。
到了茶摊，牛虎给她点了一碗豆腐脑、四个烧饼。小月是真饿坏了，拿起烧饼就狼吞虎咽，嘴角都沾了豆脑。牛虎看着她，忍不住问：“要不要我再给你加两个？”
“不用了，够了。”小月摇摇头，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糊地应着。
牛虎笑了笑：“我们早晨吃过了，这会不饿。”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两块钱放在桌上，“这钱你先拿着，要是饿了就自己买吃的，记住，别再去偷别人东西了。”
小月捏着那两块带着体温的钱，眼眶突然一热——这些年，从来没人这么真心待过她，要么是利用，要么是打骂。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牛虎结了账，指了指茶摊角落的空位：“你先在这儿等着，等我下了值，就带你回家。”小月重重点头，捧着钱走到角落坐下，安安静静的，心里却满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