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通公司，华北分部，某保密会议室。
厚重的隔音门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会议桌上方一盏白灯投下冷硬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和凝重的气氛。
徐四叼着烟，没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徐三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眼镜片后的眼神锐利，沉默地听着。
张楚岚和吴邪坐在对面，两人脸上都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尚未完全消退的惊悸。
张楚岚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将地下溶洞遭遇玄重和苏晚，以及“永生议会”这个名号的出现，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复述了一遍。
吴邪偶尔在旁边补充一些细节，尤其是关于对方操控地脉的能力和苏晚那诡异莫测的身法。
“……事情就是这样。”张楚岚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不是因为后怕战斗，而是因为说出的这个秘密所带来的沉重压力。
会议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徐四终于把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永生议会……妈的，从来没听过的名号。一出来就搞这么大动静？”
徐三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而冷静：“关键是，他们明确提到了‘长生’、‘不老不死’，而且目标是宝宝。他们知道宝宝的秘密。”
这句话像一块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张楚岚喉咙发干，涩声道：“三哥，四哥，这事儿……我们没敢往上报告。就只跟你们说了。”
吴邪接过话，语气沉重：“一旦公司高层，或者其他任何势力知道宝姐儿最大的秘密是长生不老……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你们追查身世、探寻什么八奇技真相什么的，都成了小事。整个异人界都会疯狂，宝姐儿她会……她绝对活不下来。”
他们都很清楚，冯宝宝那纯粹到近乎空白的心性和她所拥有的悠长生命，在那些渴望长生、力量膨胀的大势力面前，就是一块人人垂涎、却又无法掌控的“唐僧肉”。
一旦秘密曝光，等待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追捕、研究、甚至……分食。
徐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烟灰缸都跳了一下：“他妈的！全性那帮疯狗闹腾，是为了炁体源流，为了搞乱！这什么狗屁永生议会，是直接冲着要命来的！还他妈是想独吞！”
徐三相对冷静，但紧握的指节也微微发白：“他们选择不公开，是想独占宝宝身上的长生之秘。这是目前唯一的好消息。但也意味着，如果他们久攻不下，或者觉得无法得手，很可能会鱼死网破，将秘密公之于众，把水搅浑，到时候……”
到时候，冯宝宝将举世皆敌。
张楚岚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三哥，四哥，现在什么全性，什么甲申之乱，什么八奇技的归属，都得往后放！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个‘永生议会’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有多少人，老巢在哪儿，然后……”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在他们把宝儿姐的秘密捅出去之前，想办法……彻底弄垮他们！”
吴邪点了点头，补充道：“从玄重和苏晚展现的能力来看，这个组织底蕴极深，掌握的力量也非常诡异。我们需要情报，大量的情报。关于这个组织的一切，历史上任何可能相关的记载、传说，都不能放过。”
徐四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来回踱步：“妈的，就知道这丫头身边没消停日子过！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查！必须查！动用一切能动用的资源，暗线、旧档案、江湖上的老关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永生议会挖出来！”
徐三沉吟片刻，看向张楚岚和吴邪：“这件事，严格保密范围。除了我们几个知情的，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其他临时工。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风险越大。宝宝那边……”
张楚岚立刻道：“宝儿姐她……她好像没太当回事，我们叮嘱过她，别跟别人说打架的细节，尤其是那个女的说要吃她肉的事。”
徐三叹了口气：“也好。让她保持现状吧。外面的风雨，我们来挡。”
他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张楚岚脸上：“楚岚，你心思活络，和吴邪一起，从异人界的边缘情报和古老传说入手。老四，你动用公司的灰色渠道和地下关系网。我负责查阅公司内部的绝密档案，看看有没有被遗忘的、关于追求长生的组织记录。”
分工明确，一股无形的压力和责任落在了每个人肩上。
张楚岚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觉胸口堵着什么，却又有一股火在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追查身世、探寻真相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个更紧迫、更致命的目标——在一个疯狂的秘密被引爆之前，摧毁那些窥伺者。
他握紧了拳头，低声自语：
“不管你们是什么议会……想动宝儿姐，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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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哪都通华北分部，同一间保密会议室。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焦虑和尼古丁的味道。
打印出来的资料、手写的笔记、一些模糊不清的老照片散乱地铺满了整个会议桌，如同一场思维风暴后的狼藉。
徐四仰靠在椅子上，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手里的烟都快烧到手指了也浑然不觉。
徐三坐在他对面，一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他摘下眼镜，用力揉着眉心，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惫。
张楚岚瘫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神放空，嘴唇紧抿。
这半个月，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动用了一切能想到的关系和渠道，甚至不惜欠下无数人情，连一些见不得光的黑市情报贩子都接触了，结果……
“妈的……”徐四终于把烟头摁灭，声音沙哑地骂了一句，“干干净净，屁都没有！这个‘永生议会’是他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徐三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无用的资料，叹了口气：“公司内部档案库里，所有记载‘长生’、‘不死’相关的事件和组织，能查的都查了。有些是古代方士的虚妄传说，有些是近代某些小教派的痴心妄想，规模、手段、特征，没有一个能和这个‘永生议会’对上号。他们就像……一个纯粹的幽灵。”
张楚岚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暗网、地下情报市场、甚至通过老王和诸葛家旁敲侧击打听那些流传久远的隐秘……所有反馈回来的消息要么是空穴来风，要么就是指向一些完全不相干的小角色！这个组织……他们隐藏得太深了！”
他看向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翻看着一本泛黄古籍影印件的吴邪，苦笑道：“老吴，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吴邪合上那本几乎被他翻烂了的影印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脸上同样带着倦容，眼神里更多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查了一些关于古代地脉运用和奇门遁甲偏门的记载，有些手法确实诡谲，可以和玄重的能力沾上边，但……没有任何一个流派或者组织，冠以‘永生议会’之名。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在这个世界，我没有身份，没有根基。很多你们异人界内部的渠道和关系，我根本接触不到。只能跟着你东奔西跑，看看这些故纸堆……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
这种无力感让吴邪非常难受。
在自己原来的世界里，他好歹是吴家小三爷，有着自己的人脉和资源网，能调动力量去追查真相。
但在这里，他就像一个误入者，空有经验和头脑，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玻璃墙隔开，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危机逼近，尤其是威胁到他视为朋友、心思纯净的冯宝宝，这种感觉更是煎熬。
徐四抹了把脸，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才最可怕。一个拥有玄重那种地脉掌控者、苏晚那种顶级刺客和渗透者的组织，能在异人界隐藏得如此之深，要么是他们存在的时间远超我们想象，要么……就是他们的能量，大到可以轻易抹去自己存在的一切痕迹。”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不寒而栗。
徐三接口道：“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宝宝。第一次接触就是试探和捕捉，失败后立刻远遁，不留任何尾巴。这说明他们极其谨慎，也极其有耐心。我们现在就像在黑暗里跟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搏斗，连他下一拳会从哪里打过来都不知道。”
会议室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敌暗我明，对方掌握着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秘密，而他们却连对手的影子都摸不到。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比直面任何强大的敌人都要让人喘不过气。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等着他们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再来？”张楚岚不甘心地捶了一下沙发扶手。
“不然呢？”徐四反问，语气带着烦躁，“现在连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主动出击？盲目行动只会暴露我们更多的底牌，甚至可能加速他们狗急跳墙公布秘密！”
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他们想要宝儿姐，而且想‘独吞’，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也是我们唯一能利用的时间窗口。我们必须在他们失去耐心，或者觉得无法单独得手之前，找到他们。”
“怎么找？”徐四看向他。
吴邪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杂乱的信息，眼神慢慢聚焦：“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不从‘永生议会’这个名号本身去查，而是从他们已经暴露的‘人’和‘能力’入手。”
“玄重，操控地脉。苏晚，魅惑、潜行、刺杀。这两种能力，在历史上，或者在某些特定的地域传说中，有没有可能同时出现过？或者，有没有什么地方，是特别适合他们这种能力发挥，或者有可能成为他们据点的地方？”
他看向徐三和徐四：“比如，那些地气异常，或者传说有‘不死’传闻，却又人迹罕至的区域？”
徐三闻言，若有所思。徐四也坐直了身体，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张楚岚眼睛一亮：“老吴，你的意思是……缩小范围，定点筛查？”
“对。”吴邪点头，“总比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大海捞针要强。虽然还是很难，但至少……有个方向。”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冯宝宝探进头来，手里还拿着半个苹果，她看着里面烟雾缭绕、气氛凝重的几人，眨了眨眼：
“你们还在开会哦？都开好久了。张楚岚，你答应今天带我去吃新开的那家火锅的噻。”
她纯粹的眼神和简单的话语，与会议室里沉重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张楚岚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宝儿姐，这就去，这就去。”
冯宝宝“哦”了一声，咔嚓咬了一口苹果，缩回头走了。
会议室里，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更深的决心。
徐四狠狠吸了口烟：“就按吴邪说的，换个方向查！妈的，我就不信了，这帮藏头露尾的王八蛋，还能真的一点马脚都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