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栈道正北,万丈云海之巅,云霄宝殿巍然矗立,其势恢弘,傲视寰宇。整座大殿并非建于凡土,而是坐落于一整块巨大无朋、浑然天成的青白色玄玉基座之上,那玄玉温润又冰冷,内蕴灵光,仿佛沉淀了万古寒渊之精华。大殿周围,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
基殿前方,三条巨大的“云龙栈道”如神龙探首,自高耸的殿基奔腾而下。栈道并非凡木石砌,乃是由凝实如白玉的云气与流淌着湛蓝星辉的流光共同构成,行走其上,宛若踏波御空,一步一景,云涛在足下翻涌,直通下方无垠云海,气象万千。
拾级而上,主体大殿赫然入目。其制式竟采用了人间极致堂皇的唐代重檐庑殿顶,屋脊线条雄健夸张,如鲲鹏振翅,欲破空而去。最为奇特的是,那飞扬的檐角之上,屹立的并非寻常的仙人走兽,而是九条形态各异、矫健灵动、仰首向天的螭龙雕像。龙口之中,各衔一枚幽蓝剔透的玉铃,天风拂过,铃声清冽悠远,似能涤荡尘虑,宁心静神,闻之令人杂念顿消。
殿身主结构乃是以万年不化的北冥寒玉砌成,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青黑色,目光稍驻,便觉内里有浩渺水流永无止息地奔流涌动,寒意与灵韵共生的气息扑面而来。支撑殿宇的梁柱则被璀璨的星辰金包裹,于云端日照下流转着冷静而奢华的光泽。殿顶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天青琉璃瓦,色泽如雨后天穹,又似一片片凝固的湛蓝波浪,光影流转间,美不胜收。
殿前,是广阔无比的汉白玉广场,地面雕刻着一幅巨大的先天八卦阵图,蕴含无穷妙理。其中,代表“水”的坎卦(?)方位,并非刻痕,而是由流动不息、深不见底的玄元重水填充,散发出森森寒气与深邃的智慧之光,仿佛多看一眼,神魂都要被其吸入,参悟水之至道。
大殿两侧,并无传统阙楼,取而代之的是两尊极其特异、充满道韵的“动态阙象”。
左阙,名为“易安诗碑”。那是一块不断微微生长、形态略有变化的活体青玉巨碑。碑面上,无尽的水汽自行凝结成一个个清丽秀逸的文字,不断浮现、流转、组合、消散,周而复始。所显内容,竟皆是千古才女李清照的泣血名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迈、“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凄婉、“九万里风鹏正举”的旷达……文学气韵与一股沛然浩然之气交织弥漫,令人心折。
右阙,名为“N-S方程界碑”。那是一道悬浮于空中的、由幽蓝色光子与无数复杂精密符文构成的、不断流动推演的三维立体公式模型,其核心正是精简版的纳维-斯托克斯方程!它永无静止地流动、推导、演化,直观地诠释着流体运动的至理,象征着万物流动的本质。寻常弟子多看片刻,便会觉心神激荡,若悟性根基不足,甚至会灵台昏沉,头晕目眩,难以承受其蕴含的庞大天道信息。
步入大殿,内部空间豁然开朗,运用了玄妙的“壶天之术”,远比外界所见更为辽阔宏大,穹顶高远深邃,仿佛直接对接无垠星空,星辰罗列,触手可及。
殿内支撑天地的,是九九八十一根星辰金巨柱。其上雕刻的并非龙凤呈祥,而是天下万水的形态——从山涧涓涓细流到大地奔腾江河,从狂暴海洋怒涛到九天垂落银河,乃至生灵体内血液奔流、微观世界分子运动……无所不包,堪称水之大道百科全书。地面光滑如镜,清晰地倒映着穹顶星空,行走其上,如漫步云端星河。仔细感知,更能发现光滑地面之下,似乎有庞大无比、精妙绝伦的流体力学结构在隐隐发光流动,如同一个覆盖整个大殿基底的巨型法阵,提供着无穷动力与守护。
大殿尽头,高台之上,便是尊主宝座。那宝座并非实体,而是一个不断旋转、变化形态的“水玉璇玑”,由至阴至寒的玄元重水和北冥寒玉在某种绝对精准、堪称艺术极致的流体掌控力下构筑而成,既彰显无上权威,又暗合大道至理。宝座后方,是一面巨大的圆形神轮光背,左边半轮是李清照《漱玉词》的文字如水流般不息流转,哀婉壮烈;右边半轮是N-S方程及其无数解的光符在永无止境地推演变化,精确严谨;中间由一道S形的、水与火交织的太极图清晰分隔,却又完美统一,象征着文学感性与科学理性、水之至柔与火之至刚的终极和谐。
在宝座高台之下,大殿最中心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地井。井中并非幽暗深渊,而是一个被极度压缩、栩栩如生的“流体宇宙模型”!其中有无数的光点(代表最基础的粒子、元炁)在严格按照流体力学的至高法则永无止境地运动、碰撞、组合,它们构成璀璨星云、奔腾河流、浩荡大气、乃至生灵体内血液的细微流动……此乃云青岚身为“界尊”、掌控万物流动与动量之无上神权的核心象征,是其权能的直观体现,玄奥无穷,令人望之生畏。
此刻,这座融合了极致仙家气象、文学瑰丽与科学理性的云霄宝殿内,气氛庄严肃穆。无数玄清派弟子身着统一制式的青白道袍,按着严格的辈分与修为,成整齐划一的队列肃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好奇、敬畏与一丝探究,望向那高台宝座以及大殿中央的流体宇宙模型。
因为他们都已接到法旨,他们那位执掌万物流动、威严与智慧并重的师尊——九天玄女云青岚,今日将有重要事情宣布。一位神秘的人物,一位据说乃是整个玄清派千年乃至万年以来都未曾遇见过的绝世奇才,即将在此登场。
所有弟子都在心中暗自猜测,究竟是何等惊才绝艳之辈,竟能引得师尊如此重视,在这象征宗门最高权威的云霄宝殿内,举行如此正式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