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宁带着一身未散的怒气回到刑房，目光如淬毒的冰棱，狠狠刺向站在一旁的云笙和面无血色的昼新。
“好，很好！”她抚掌，笑声尖利，“我倒是养了两条不中用的狗！连个人都看不住，竟让泽佑那孽种将人救走了！”
她猛地抽出噬魂鞭，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在云笙身上！
鞭梢划过她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更触动了体内潜伏的剧毒。
云笙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经脉中窜动，额角瞬间布满冷汗。
“公主息怒！”昼新急声开口，试图上前，却被如宁带来的侍卫死死按住。
如宁却不看昼新，只盯着因痛苦而蜷缩的云笙，冷笑道：“怎么？这就受不住了？看来‘蚀心蛊’的滋味，你还远未尝够！”
云笙抬起头，对上那双狠毒的眼睛，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那时云笙和泽佑刚刚通过明月山庄入门试炼不久。
云笙还沉浸在和泽佑通过考核的喜悦当中，唯一不满的便是她能察觉到泽佑的心不在她身上，虽然泽佑整日都在明月山庄跟随墨寒师尊练功，但是只要有时间他便会四处打听彼时还在夜盛山上的安然近况。
虽然当时的云笙知道安然只是他的妹妹，但心中仍不好受。
直到有一天，她下山采药的过程中，意外撞到了谢怀瑾，彼时两人都不认识对方，但是两人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影子。
云笙本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却不料她转身遇到了改变她命运的一个身影。
“姑娘，伸出手来。”如宁语气温和，云笙不明所以的伸手照做。
如宁也伸出手，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捏住了云笙的右手腕，目光精准地落在那道不起眼的银色旧痕上——那道唯有轮回转世的神灵才会留下的、属于前世本源力量的印记。
云笙当时不明所以，只觉得如宁公主的眼神深邃得令人不安。
“真是块璞玉。”如宁轻笑，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她的腕脉，殊不知一股极其隐晦的冰寒气息却已悄然钻入，“还没自我介绍一下，本宫是这天庭中唯一的公主，你以后跟他们一样唤我公主便可，本宫一眼便看出你骨骼奇特，绝非凡夫俗子，日后你便跟在身边，自有你的前程。”
当晚，云笙便发起了诡异的高烧，心口如同被万蚁啃噬，痛不欲生。朦胧中，她看见如宁的身影出现在床前，声音如同魔咒灌入她混沌的识海：“此乃‘蚀心蛊’，源自魔界深渊，除了本宫，无人可解。每月月圆，若无解药压制，便会尝尽蚀骨锥心之痛，直至神魂溃散。”
云笙仿佛被拖入了无尽的梦魇，如宁俯身，冰冷的手指抚过她汗湿的额头：“乖乖听我的话，你前世的身份，你与昼新未尽的缘分……本宫皆可助你一臂之力。但若敢有二心……”
她指尖用力，云笙痛得几乎蜷缩成一团。
“这便是下场。”如宁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记住，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本宫的。就连你最信任的墨寒长老，也救不了你。”
刑房中，蚀心蛊再次被引动，云笙痛苦地喘息着，看向如宁的目光充满了压抑的恐惧与恨意。
昼新看着云笙痛苦的模样，眼中满是痛楚与无力。
他早已察觉云笙身上有异，却始终查不出根源，更没想到，竟是如宁早在她初入宗门时，便种下了如此恶毒的枷锁！
如宁欣赏着云笙的惨状，又瞥了一眼目眦欲裂的昼新，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个白玉小瓶，里面装着暂缓蛊毒的丹药。
“本宫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她声音冰冷，“找到泽佑和那个贱人，将他们带回来。否则……”她晃了晃玉瓶，唇角勾起恶毒的弧度，“下次月圆，云笙姑娘，哦不，是舒瑶姐姐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她将玉瓶随手扔在脚边，如同施舍一块骨头，转身离去，留下绝望在刑房中弥漫。
云笙看着地上的药瓶，又看向身旁因无力保护她而备受煎熬的昼新，一滴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滑落。
昼新挣扎着扑到云笙身边，将她颤抖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因蚀心蛊发作而不住的痉挛。
那冰冷的铁链与滚烫的泪水交织，灼痛了他的灵魂。
他徒劳地试图用自己残存的神力去安抚那肆虐的蛊毒，却如同杯水车薪，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力在痛苦中一点点流逝。
昼新也曾悔不当初，若是当时他没有在归墟偷偷施法逆转乾坤，让本该和安然同去的昼新与泽佑回到明月山庄，让他们见到云笙，给了如宁瓮中捉鳖的机会，他们又怎会沦落至此！
若不是如宁拿舒瑶将军的生命威胁昼新，他又如何会背叛墨寒。
只是，当他如今确晓云笙便是她的舒瑶时，却半分也开心不起来。
如今残破不堪在如宁手下苟延残喘的云笙，哪里还有之前曾为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半分的风姿。
那时的云笙，还是英姿飒爽、名震三界的女将军，银甲红缨，一杆长枪可定乾坤。
而他，是守护万灵宗、通晓万物的谛听神兽，化为人形时，亦是风姿清绝的上神。
他们相识于万灵宗千年庆典，她作为天界代表前来观礼。他于万千仙神中，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如星子的女将军。而她，亦被这位沉静睿智、眸含万物的上神所吸引。
没有轰轰烈烈的追求，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
他会在她练兵疲惫时，递上一杯温热的清心茶；她会在他闭关推演天道时，默默守在殿外，为他挡去一切纷扰。
他们一起踏遍三界山河，看尽云卷云舒，在星辉漫天的夜晚，于那株古老的姻缘树下许下白首之约。
“昼新，待此间事了，我便向天帝请辞，与你归隐万灵宗，可好？”她靠在他肩头，眼中满是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