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林声穿过回廊,来到一间稍大的厢房。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茶香便萦绕鼻尖。室内窗明几净,器具一应俱全,摆放得井井有条,显然日常都有人精心打理。
“这里便是茶室。”林声介绍道,“茶叶、器具都在此处橱柜中。公子平日处理公务时,不喜频繁打扰,但需要茶水时,我会派人过来找你,公子吩咐,按你平日做的即可。”
“好。”姜秣仔细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林声道:“茶室里左侧有间耳房,临着竹林,还算清静,你便住那里。”
姜秏心下微诧,竟允她独住一室,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应道:“是。”
“你先在此熟悉一下,若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之前负责茶室的仆役,他暂时还会留两日与你交接。”林声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午间休息时,姜秣去了耳房看看,室内有些小,清雅幽静,推窗便见一片翠竹,房内陈设简单却齐全,一个人住刚刚好。
接下来的两日,姜秣跟着那位即将调离的仆役学习,熟悉每一样器具的摆放,默记各项规矩,她曾在静熙院和绿箩学过,很快便上手了,那仆役见她悟性高,做事认真,也放心了不少。
“墨璃阁不止一间茶室,公子书房旁还有一间,不过大多是嬷嬷负责,你只需每日做四五盏即可。”仆役补充道。
“是。”
自从那仆役不在,姜秣便在茶室里无所事事了两日,无聊时她便在屋内锻炼。
清晨,她早早来到茶室,仔细净手,检查器具,烧煮热水。
巳时初,有书房的小厮过来传话,让姜秣准备茶水。
姜秣应下,将备好的茶水和放入托盘,向司景修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外侍立的林声轻声通传后,为她推开门。
姜秣低眉敛目,步履轻稳地走进书房。司景修正坐在案后,手持一卷文书,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
她轻轻将茶盏置于案角空处,动作轻缓,几乎未发出任何声响。
司景修并未抬头,只是伸手准确无误地端起了茶盏,浅尝了一口,目光从文书上移开,落在了正欲躬身退下的姜秣身上。
似随口问道:“在茶室当值,可还习惯?”
姜秣垂着眼回道:“回公子,一切皆好。”
“既如此,”他放下茶盏,“留下帮我磨墨。”
“是。”姜秣应道,她移步至书案一侧,左手轻拢右袖,腕部悬空,力道不轻不重。
司景修重新拿起文书,目光却并未完全聚焦于文字。眼角的余光里,那双纤细的手,正稳稳执墨研磨。
二人挨得不近不远,静寂的房内,司景修能清晰的听到墨锭与砚堂摩擦发出细密均匀的沙沙声,和姜秣轻而平稳的呼吸声。
约莫过了两刻钟,司景修批阅完一卷文书,将笔搁上青玉笔山。
几乎就在他搁笔的同时,姜秣磨墨的动作也正好停下。
“下去吧。”他淡淡道。
“是,公子。”姜秣躬身,轻声退了出去,如同来时一样,屋内未曾惊动一室宁静,只留下案头那磨好的墨,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茶香与墨香交织的独特气息。
门轻轻合拢。司景修的目光掠过那墨,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了敲。
姜秣回到茶室,等了不知多久,热水烧了又烧,也没见人再进来传话。
茶室静谧,此刻闲下来,不免生出些微倦之意。她想着暂时是无事,耳房就在咫尺,姜秣便想着回床上小憩片刻。正当她起身时,听见门外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
林声轻敲房门,而后推门而入,神色如常,“姜秣,你准备一下,公子要去华锦园,让你也一同前去。”
姜秣心下有些意外,她一个在茶室煮茶的,司景修出门也要随行?不过姜秣还是应声道:“是。”
姜秣清理了下茶壶,快步跟上林声。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大门前,只见司景修已换了一身月白云纹的常服,负手立于车前,更显身姿高挺,气质清贵。
司景修的视线越过林声,看向身后的姜秣,沉声道:“上车。”
见司景修先行上去后,姜秣也随之上了马车。
路上司景修一直在看书文,马车内十分安静,姜秣瞧着没自己什么事,便把注意力放在车外的街景。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在侧门停下。华锦园的下人早已候在门前,一见司景修下车,便恭敬地引他们走向一座小院。
小厮带着几人,沿着一条蜿蜒的石子小径,往深处走去。经过九曲桥相连,他们来到一处视野极佳的小院。院中可以赏着不远处的澜湖,院中还有一小片池子,池中游着几尾锦鲤。
“三哥!”
姜秣一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是司静茹。
她侧身看去,便看到院门处,司静茹眉开眼笑地着朝他们走来,身后跟着沈祁和沈钰。
待几人走进小院,司景修轻飘飘的眼神看向司静茹,似是问这两位不速之客怎么来了。
读懂了司景修的意思,司静茹挠了挠头发解释道:“方才进来时,我在门口碰到了沈大哥和沈钰,听说你也在他们便跟来了。”
“既如此,便一起吧。”司景修看向沈家兄弟二人。
这时,沈钰注意到司景修身旁跟着的姜秣,几步朝姜秣那凑近,“姜秣,你怎么在景修哥身边做事了?”随后压低声音道:“景修哥无趣得很,不如你还是跟我吧,怎么样?”
姜秣闻言只是笑笑,并未回话。
“沈钰。”沈祁出声提醒。
沈钰见自家大哥和司景修都朝自己看过来。
“切。”沈钰轻嗤一声,不再多言。
待众人在厢房内落座,林声进屋禀报,“公子,羲王殿下正往咱们院子来。”
司景修放下茶盏,轻笑道:“今日还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