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深渊纹路如同濒死巨兽的血管,在绝对的虚无中搏动、蔓延,顽强地抵抗着归墟核心那吞噬一切的意志。
梦涵和糖忧紧守着那微小的、由混沌与太华之力定义的“存在区域”,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沿着纹路指引的方向,艰难地向着那点闪烁的蔚蓝微光前行。
越是靠近,来自归墟核心的排斥力就越强,仿佛整个虚无都在愤怒地要将他们这两个“错误”抹除。糖忧撑起的太华光茧剧烈波动,裂纹越来越多,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神力几近枯竭。
梦涵则全力运转混沌之气,不断引导两枚星核碎片碰撞产生的微妙平衡,勉强维持着“存在区域”不灭,但神魂的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意识开始模糊。
而耳边那深渊残响的低语也越来越清晰,充满了无尽的怨恨、疯狂,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对“生”的渴望。
“光…讨厌的光…毁了它…”
“离开…带我们…离开…”
“东皇…陛下…不甘…”
“吞噬…一起…吞噬…”
这些混乱的意念如同毒蛇,不断侵蚀着两人的心神。糖忧凭借太华神水的净化之力尚能抵挡,梦涵的混沌之躯却仿佛与这些残念有着某种共鸣,更容易被影响,眼前甚至开始出现东皇太一陨落时的幻象碎片。
“不能…被它们同化…”梦涵咬破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他意识到,这些深渊残念并非盟友,它们只是在利用自己和糖忧的力量对抗归墟,一旦找到机会,恐怕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也吞噬掉。
就在这时,前方那点蔚蓝微光骤然放大!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周围的虚无压力陡然一轻!
两人踉跄着“跌”入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由蔚蓝色光芒构筑的球形空间。空间不过数丈方圆,边界是由流动的、纯净的太华神水构成的光壁,顽强地抵御着外面无尽的黑暗。光壁内部,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星尘般的蓝色光点,散发出宁静、祥和的气息。
这里,仿佛是归墟这片死亡之海中,一个由太华神力强行开辟出的、最后的避难所。
“得救了…”糖忧瘫软在地,剧烈喘息,几乎虚脱。光壁散发出的同源气息让她感到无比舒适,伤势和消耗都在缓慢恢复。
梦涵也松了口气,但立刻警惕地看向他们来的方向。只见那些暗红色的深渊纹路,在接触到蓝色光壁的瞬间,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在外面躁动地徘徊,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光壁上蕴含的纯净净化之力,显然是它们的天敌。
“看来太华前辈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留下了这处后手。”糖忧看着光壁,眼中充满感激。
梦涵则走到光壁边缘,仔细观察。他发现光壁的能量并非无穷无尽,而是在被外界的虚无缓慢地侵蚀、消耗。这个避难所,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
他的目光投向光球中央,那里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变换形态的蓝色水滴状晶体。晶体内部,似乎封印着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太华本源意志**。
“后来者…”一个温柔而疲惫的女子声音,从水晶中直接传入两人脑海,正是太华神女的声音,但比遗迹中的残魂更加微弱,“你们能抵达此处…证明吾之推演…并未全错…”
“前辈!”糖忧恭敬行礼。
“时间无多…长话短说…”太华意志的声音断断续续,“此乃吾以最后本源所化‘太华源晶’…可暂保你们…不被归墟同化…但…能量有限…”
“归墟之眼…并非自然形成…乃是上古一战…‘虚无之主’被封印时…其意志与法则崩溃所化…它本身…即是‘终结’的化身…它在苏醒…欲吞噬此界…重归混沌…”
“欲阻归墟…需寻得…当年封印‘虚无之主’的…三把‘钥匙’…‘生命’、‘秩序’、‘轮回’…吾之净化神水…仅是‘生命’钥匙的…一部分…”
“外界深渊残响…乃东皇太一执念所化…虽疯狂…但其中蕴含的‘吞噬’与‘毁灭’…或可…在一定条件下…转化为对抗归墟的‘武器’…然…与虎谋皮…凶险万分…”
“源晶之力…可助你们…暂时与残响达成‘共生’…借其力…冲破归墟外围封印…但切记…不可沉溺其中…否则…万劫不复…”
话音至此,太华源晶的光芒急剧闪烁,变得极其黯淡,声音也微不可闻:“…出去后…寻找…守夜人真正的…‘星炬’…它会指引你们…找到…第一把钥匙…”
声音彻底消散,源晶化作一道流光,一分为二,分别没入梦涵和糖忧的眉心。
梦涵感觉一股精纯温和的净化本源融入神魂,暂时压制了体内星核碎片的躁动,并对抗着深渊残念的侵蚀。糖忧则感觉自己的太华命格得到了极大的滋养和巩固。
与此同时,光球外的深渊残响,似乎感应到了源晶力量的消散,再次躁动起来,暗红色纹路如同触手般试探着触碰光壁。
光壁的光芒正在快速黯淡。
“没时间犹豫了。”梦涵看向糖忧,眼神决然,“按照太华前辈的指引,我们必须尝试与这些残响‘共生’,借它们的力冲出去!”
糖忧点了点头,紫蓝色的眼眸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我配合你。”
两人盘膝坐下,梦涵主动放开一丝心神防御,引导着太华源晶留下的那缕净化本源,如同诱饵般,小心翼翼地接触光球外躁动的深渊残响。
“来吧…带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帮你们…对抗归墟…”梦涵以神念传递出合作的意图。
起初,残响更加疯狂地冲击光壁,但感受到那缕精纯的太华本源(对它们而言是极大的诱惑和威胁),以及梦涵混沌之躯中蕴含的、与它们同源的吞噬特性后,躁动渐渐平息。
一股冰冷、混乱、却强大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开始小心翼翼地渗透进光球,与梦涵的神识接触。
一种极其别扭、危险的“连接”建立了。梦涵感觉自己仿佛瞬间被抛入了尸山血海的战场,耳边是无数强者的临终咆哮,眼前是宇宙崩灭的惨象。但他紧守灵台清明,以太华本源为锚,混沌之气为缓冲,艰难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
“走!”
感受到残响传递来的、对归墟外围封印薄弱处的模糊感知,梦涵低吼一声,与糖忧同时发力!
“轰!”
本就濒临崩溃的蓝色光球彻底破碎!但与此同时,那些暗红色的深渊纹路如同有生命般缠绕上来,并未攻击两人,而是形成了一层诡异的“保护壳”,将两人包裹其中!
下一刻,这团由深渊残响包裹的“共生体”,如同离弦之箭,凭借着残响对归墟结构的熟悉以及太华本源提供的短暂“存在定义”,逆着恐怖的吸力,朝着残响感知中的那个“薄弱点”,疯狂冲去!
归墟的虚无意志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更加恐怖的力量碾压而来!
生与死,就在这最后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