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沉地压在妖兽山脉的上空。韩烨盘膝坐在临时搭建的石屋里,指尖捻着一枚从残碑上刮下的石屑,闭目凝神。白日里在遗迹中找到的线索像一团乱麻,尤其是“仙劫将至”四个字,总在他脑海里盘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石屋的门虚掩着,晚风带着山间的寒气溜进来,吹动了墙角堆放的草药,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吴昊已经睡下,白日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此刻呼吸均匀,显然已沉入梦乡。
韩烨运转《九转玄功》,试图将体内躁动的灵气安抚下来。自从接触到那截残碑,他总觉得血脉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与谷洪臂骨同源的气息更是频繁波动,仿佛在呼应着某种遥远的召唤。
突然,丹田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根无形的针狠狠扎了进去。韩烨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淡青色的虚影正从他胸口缓缓升起——那虚影约莫半尺来高,身形模糊,却依稀能看出是个身着道袍的修士模样,周身萦绕着淡淡的仙气,正是与谷洪臂骨气息相连的那缕残魂。
“前辈?”韩烨低声唤道,心中又惊又疑。这缕残魂之前只是偶尔传递些零碎的意念,从未像这般清晰地显现过。
青影缓缓转动,仿佛在打量韩烨,过了许久,才发出一阵断断续续的低语,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从千年岁月里传来:“……不是……为了……仙草……”
韩烨屏住呼吸,集中精神捕捉每一个字。他知道,这很可能是解开谷洪当年遭遇的关键。
“……他们……忌惮……神址……”青影的声音忽强忽弱,像是被什么力量干扰着,“……飞升……禁忌……”
“飞升禁忌?”韩烨追问,“什么禁忌?”
青影剧烈地晃动起来,周身的仙气变得极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溃散。它挣扎着,似乎想传递更多信息,却只能吐出几个破碎的词:“……通道……有恙……仙劫……因它而起……”
韩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残碑上的“仙劫将至”,夏王朝古籍里的“仙界通道有恙”,还有谷洪残魂提到的“飞升禁忌”……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谷洪当年被围攻,根本不是因为争夺什么仙草,而是因为他触碰到了与“飞升”相关的禁忌——很可能就是神址中隐藏的、关于仙界通道异常的秘密。而那些围攻他的人,忌惮的也正是这个秘密,担心它会引发所谓的“仙劫”。
“那些人……是谁?”韩烨急忙追问,他想知道当年到底是谁对谷洪下了毒手。
青影的轮廓越来越淡,仙气几乎要完全消散。它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指向韩烨怀中——那里正是存放谷洪半截臂骨的地方,随后吐出两个模糊的字:“……紫……云……”
话音未落,青影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石屋里只剩下韩烨急促的呼吸声,和窗外不知何时起的、带着寒意的风声。
“紫云……”韩烨喃喃自语,指尖紧紧攥住怀中的臂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但他能肯定,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名字,很可能就是当年围攻谷洪的势力之一,甚至可能与即将到来的“仙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山林。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与杀机。
谷洪的残魂已经消散,却留下了足以颠覆他认知的信息。神址、飞升禁忌、仙界通道、紫云……还有那越来越清晰的“仙劫”预兆。韩烨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脚步了。
他需要找到更多关于“紫云”的线索,需要弄清楚仙界通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更需要在仙劫来临之前,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强大到足以揭开所有的秘密,强大到足以对抗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夜风更冷了,吹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韩烨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压在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知道,退缩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唯有直面风雨,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