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极域法则秘境的核心区域,云雾如絮般在嶙峋怪石间流转,每一缕雾气都缠绕着细碎的法则丝线。韩烨盘膝坐于一块丈许高的金纹石前,指尖轻捻,将一缕刚剥离出的金系法则引入掌心灵火。
灵火骤然暴涨三寸,焰心泛起刺目的银白色,空气中弥漫的金属腥气陡然浓烈起来。他面前的金纹石是秘境特产,石体中天然蕴含着未被驯服的金之法则,寻常修士别说炼化,稍有触碰便会被石中锋锐之气割伤经脉。
“三天已过,是时候验证想法了。”韩烨眸中精光一闪,左手按在金纹石上,大罗境灵力如潮水般涌入石体。石内沉睡的金系法则被骤然惊动,发出嗡鸣般的抗议,无数细如牛毛的金色纹路在石表游走,仿佛要挣脱束缚。
这正是他在秘境闭关的目的。自前日指尖被金系法则割破,韩烨便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若能将天然法则直接融入炼器材料,是否能省去刻制灵文的步骤?要知道,即便是仙界顶级宗匠,也需先以灵火淬炼材料,再以精血为引刻入灵文,方能让灵器承载法则之力。
“给我凝!”韩烨低喝一声,右手结出繁杂的炼器印诀。这套印诀是他结合下界玄铁术与仙界灵文谱自创的,此刻每一道指诀打出,都有细微的法则波动与金纹石共鸣。石体表面的金色纹路渐渐平息,顺着他的灵力轨迹缓缓凝聚,最终化作一柄三尺长短的剑胚轮廓。
剑胚初成时通体暗沉,宛如一块未经打磨的顽石。但当韩烨将自身灵力压缩至极致,猛地注入剑胚核心时,异变陡生——剑胚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同时点亮,天然金纹沿着剑脊游走,在刃口处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法则光刃。
“成了!”韩烨心中一喜,探手握住剑胚。入手处并非想象中的冰凉,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热,仿佛握着一块拥有生命的金属。他能清晰感觉到,金系法则已与剑胚彻底融合,就像修士的灵晶与肉身般密不可分。
为测试这柄“无文之剑”的威力,韩烨起身走到秘境边缘的试炼区。这里是中极域修士专门用来测试法器的地方,立着十块从低到高排列的测试石碑,最高阶的那块由九天玄金混合万年寒铁铸就,寻常大罗境灵器也难留下痕迹。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缓缓运转。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刻意压制到了宗灵境水准。只见韩烨手腕轻抖,金纹灵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微不可察的金色弧线,轻飘飘地斩向第一块测试碑。
“嗤啦——”
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看似轻飘飘的一剑,竟如切豆腐般将整块石碑从中剖开,断面光滑如镜,甚至能映照出周围的景物。更诡异的是,石碑断裂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瞬间分离。
“法则之力已融入剑体本源,出剑时能直接引动天地金则,所以才能如此举重若轻。”韩烨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他迈步走到第五块石碑前,这块石碑足以承受宗灵境巅峰修士的全力一击。
这一次,韩烨不再留手,大罗境灵力灌注剑身。金纹灵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刃口处的法则光刃暴涨半尺,隐隐有撕裂空间的迹象。他旋身横扫,剑光如一道金色闪电掠过石碑。
“轰隆!”
石碑应声炸裂,碎石飞溅中,韩烨清晰地看到,那些飞溅的碎石在接触到剑光余波时,竟被悄无声息地切成了更细小的粉末。这意味着剑上的锋锐法则不仅存在于剑身,更能以无形之势向外扩散。
最关键的测试来了。韩烨走到第十块石碑前,这块通体黝黑的石碑上布满了交错的防御灵文,是中极域特意请来三位大罗境宗匠联手布下的,专门用来测试高阶灵器的极限。
“就让我看看,法则与器的结合,能达到何种地步。”韩烨眼神凝重,双手握剑,将《九转玄功》的炼体之力与大罗灵力完美融合。金纹灵剑上的法则纹路剧烈闪烁,仿佛有一头金色猛虎即将破剑而出。
“斩!”
他纵身跃起,一剑劈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璀璨的金色光痕划过虚空。光痕过处,空气被直接切开,形成一道短暂的真空地带。当光痕与石碑接触的刹那,石碑表面的防御灵文如冰雪般消融。
“咔嚓——”
一声脆响,整块由九天玄金混合万年寒铁铸就的石碑,竟从顶部开始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地齑粉。而金纹灵剑的刃口,却连一丝损伤都没有,反而因吸收了石碑中的金属精华,光泽愈发璀璨。
“连大罗境防御灵器都能划开缺口……”韩烨轻抚剑身,心中震撼难以言喻。他原本以为此法最多能让灵器威力提升三成,却没想到竟能达到这种地步。这已不是简单的灵器,而是一件蕴含法则本源的“准神器”。
就在此时,秘境入口处传来脚步声。中极域域主带着两名长老缓步走来,恰好看到石碑碎裂的景象。域主瞳孔微缩,快步走到碎石前,指尖捻起一点粉末仔细端详,半晌才抬头看向韩烨,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这剑……未刻任何灵文?”
“正是。”韩烨点头,将金纹灵剑递了过去,“晚辈尝试将秘境中的金系法则直接融入金纹石,省去了刻制灵文的步骤,没想到竟有此奇效。”
域主接过灵剑,入手便感受到其中奔腾的金之法则,他反复观摩片刻,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一个韩烨!老夫钻研法则与炼器之道千年,竟从未想过这层关窍!你这想法,简直是开辟了一条全新的炼器之路啊!”
两名随行长老也轮番查看灵剑,当他们确认剑上确实没有任何灵文痕迹,却能引动如此精纯的法则之力时,看向韩烨的目光已满是敬畏。要知道,灵文是仙界修士沟通天地法则的桥梁,无数年来从未有人想过能跳过这一步。
“以天然法则为骨,以灵火淬炼为肉,以修士灵力为魂……”域主轻抚剑身,沉吟道,“此法若能推广,整个仙界的炼器水准都将提升一个大境界。韩阁主,你这份悟性,当真惊世骇俗。”
韩烨微微一笑:“域主过誉了,晚辈也是受秘境法则启发,侥幸有所得罢了。”他心中清楚,这并非侥幸,而是他融合了下界玄铁术“以力锻器”与仙界“灵文载法”的结果。下界修士无法像仙界这般自如运用灵文,只能靠蛮力将自身感悟融入器物,反倒为他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域主将灵剑还给韩烨,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老夫现在终于明白,为何谷洪前辈会将望仙台拓片交予你。你身上不仅有他的坚韧,更有他所不具备的变通。八域未来,或许真要落在你肩上了。”
韩烨接过灵剑,望着石台上尚未散尽的法则余辉,心中已有了新的打算。金系法则能如此运用,那土、水、火、木等法则呢?若是能将多种法则融入同一件灵器……他不敢再想下去,那或许将触及神器的领域。
“晚辈还有一事不明。”韩烨话锋一转,看向域主,“此法虽能提升灵器威力,但对材料要求极高,必须是蕴含天然法则的灵材方可。不知仙界这类材料是否常见?”
域主闻言摇头:“蕴含天然法则的灵材极为罕见,即便是中极域,每年也难寻到十数块。不过……”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你既然能在金纹石上成功,或许也能找到驯化普通灵材、引入法则的方法。若能做到这一点,你便是仙界炼器史上的千古第一人。”
韩烨心中一动,躬身道:“晚辈定会努力钻研。”
夕阳透过秘境入口的光罩,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韩烨望着手中的金纹灵剑,刃口反射的金光映照在他眼中,仿佛点燃了一簇新的火焰。他知道,这柄剑不仅是一件强大的灵器,更是他叩开全新炼器境界的钥匙。
而在秘境深处,一道隐晦的神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随即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