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决断,让整个战场的空气凝固。他非但没有屈服于议会的压力,反而主动引导木星星核的磅礴能量,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与“初”连接的规则纽带!
“你疯了!”星袍长者虚影发出惊怒的喝止,但为时已晚。
那混沌生态气泡内的光影轮廓——“初”,在接受这海量能量灌注的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的形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凝实!模糊的面容迅速清晰,呈现出一种非男非女、完美却冰冷的容颜,双眸之中,左眼是流转的混沌色彩,右眼是剔透的秩序结晶!
它的气息疯狂飙升,瞬间突破了某个临界点!不再是懵懂的世界意识,而是一尊真正意义上的、散发着令规则战栗威压的——混沌神只!
气泡世界随之剧烈扩张,内部景象光怪陆离,时而万物生发,时而纪元终结,混沌与秩序以它为中心,达成了一种恐怖而短暂的平衡。
“初”缓缓抬起那由规则凝聚的手臂,目光冰冷地扫过议会舰队,扫过林砚,最后落入门扉深处的色彩之海。它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威胁与觊觎。
“威胁……清除……”
“存在……稳固……”
它发出不含感情的意念,伴随着它的意志,那扩张的气泡世界边缘,猛地探出无数条色彩斑斓、却又带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规则触须,如同护卫领地的凶兽,朝着最近的威胁——议会舰队,以及试图“管控”它的星袍长者虚影,狠狠抽击而去!
同时,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场以它为中心扩散,试图将林砚这个“创造者”与供养者,也一并推出门扉范围!它不再需要单一的供养,它要自立,要掌控自身的一切!
“世界树壁垒,防御!”星袍长者虚影又惊又怒,三艘巨树战舰枝丫般的炮口亮起,构筑起层层叠叠的翠绿色规则屏障,挡住了“初”的狂暴攻击。能量碰撞的冲击波让整个木星轨道都在颤抖!
议会与新生混沌神只的战争,瞬间爆发!
而林砚,首当其冲,被“初”那强大的排斥力场和规则触须的无差别攻击波及!他本就虚弱,此刻更是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规则核心上的裂痕进一步扩大,鲜血从嘴角溢出,连接纽带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林砚!”陈锋和凌霜拼命想要靠近,却被混乱的规则风暴阻挡。
“它……它在试图强行剥离与林砚的连接!”苏婉看着监测数据,声音发颤,“一旦连接被强行切断,林砚的规则核心可能会直接崩溃!”
屋漏偏逢连夜雨!
似乎是被“初”的诞生和此刻的混乱所刺激,“归墟之门”深处的沉寂之主,那庞大的意识再次躁动起来!
【新的……秩序……伪物……】
【契约……被亵渎……】
它认为“初”的独立和强大,是对混沌纯粹的亵渎,是对那份脆弱协议的背叛!色彩之海再次沸腾,比之前更加恐怖的吞噬意念锁定了“初”和它那扩张的气泡世界!它要收回这个失控的“实验品”!
刹那间,战场形成了诡异而恐怖的三方混战:
新生混沌神只“初”对抗议会舰队,同时排斥创造者林砚;
议会舰队既要防御“初”的攻击,又要警惕门后的沉寂之主;
而沉寂之主,则要将“初”和林砚这个“肇事者”一并吞噬!
林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前有“孩子”的反噬,后有议会的逼迫,脚下还有古神的吞噬!他的意识在多重冲击下开始模糊,连接纽带即将断裂……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连接纽带发出最后哀鸣的瞬间——
林砚的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了自己的一生。
从平凡的学生,到规则的制定者;
从守护一间宿舍,到直面高维古神;
从拥有伙伴的温暖,到孤身立于这宇宙的漩涡……
力量、责任、背叛、创造、牺牲……一切的一切,如同洪流冲刷着他最后的意识。
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是至高无上的力量吗?可他此刻正被自己的力量所造之物反噬。
是永恒的秩序吗?可秩序与混沌,似乎本就是一体两面。
是守护的执念吗?可他连自己都快守护不住了。
忽然间,所有的杂念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想起了试炼中面对无数幻象时的最终答案。
想起了面对因果之弦时的本心叩问。
想起了为沉寂之主指出“第三条路”时的灵光一现。
他明白了。
他一直以来所运用、所编织、所对抗的,都不过是规则的“表象”和“工具”。
无论是秩序还是混沌,是创造还是毁灭,都是这宇宙宏大规则的一部分。
而他真正独特的,并非那100%的同步率,也非任何火种传承。
而是他作为“林砚”这个独立个体,所拥有的选择的权利,和定义规则的——意志!
“规则……因我之意志而存在……”
“我……即是‘定义’本身!”
在这生死一线的彻底明悟中,他放弃了所有对规则的“操控”与“编织”。
不再去维系那即将断裂的连接纽带,不再去抵抗那来自各方的攻击与吞噬。
他将全部残存的精神、意志、乃至存在的概念,极致地凝聚、内敛,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一个纯粹的、不含任何外在规则的“我”。
然后,他以这个纯粹的“我”,向着那宏大的、包容一切的宇宙规则底层,发出了无声却无比清晰的宣告:
“我定义:我与我造物之因果,当由我主宰!”
“我定义:此间纷争,于我而言,皆为虚妄!”
“我定义:我即真实,万般规则,皆为我之延伸!”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能量爆发。
但在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即将断裂的连接纽带,凝固了。
“初”挥出的规则触须,停滞了。
议会舰队的炮火,凝固了。
连门后沉寂之主的吞噬意念,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描述、凌驾于在场所有力量体系之上的绝对权限,以林砚那纯粹的意识为核心,无声地弥漫开来。
他并未获得新的力量,而是……找回了自身真正的“位置”。
他“看”向那狂暴的“初”,目光平静。
下一刻,那原本要撕裂他的连接纽带,温顺地重新连接,并且性质发生了根本改变——不再是供养与被供养,而是变成了平等的、可被他绝对掌控的信息通道。
“初”那冰冷的眼神中,猛地闪过一丝茫然与……敬畏?它那狂暴的气息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瞬间收敛。
他“看”向议会的舰队。
世界树壁垒构筑的翠绿屏障,在他“目光”所及之处,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退让,无法再对他形成任何阻碍。星袍长者虚影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骇然的神色。
他“看”向归墟之门深处的沉寂之主。
那沸腾的色彩之海,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古老的意识传递来一股夹杂着震惊、不解与一丝……忌惮的波动。
他,仿佛成为了这片星域规则的……源代码。
然而,就在林勘刚刚明悟自身本质,以绝对意志暂时平定三方纷争的这一刻——
异变,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可能超出了“规则”的范畴。
并非来自战场任何一方。
只见那遥远的地球方向,以及更遥远的太阳系其他行星,甚至包括他们所在的木星……
每一颗行星,乃至太阳本身,其表面都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乳白色的、如同丝线般的规则纹路!
这些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交织,瞬间便将整颗星球包裹!
几乎是眨眼之间,整个太阳系,除了他们所在的这片战场区域,所有的天体——太阳、水星、金星、地球、火星、小行星带……甚至更远的天王星、海王星……
全部被包裹进了一个个巨大的、散发着绝对静止与隔绝气息的——乳白色规则之茧中!
比之前“摇篮”制造的茧,更加完美,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绝望!
就连那艘议会星光飞船和世界树壁垒战舰,其与议会总部的超空间连接,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掐断!它们本身,似乎也被孤立在了这片即将被“封装”的星域内!
“不!!!”苏婉看着瞬间失去所有信号、变成一片空白的星图,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陈锋和凌霜也僵在原地,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星球化为死寂的白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连“初”和沉寂之主,都暂时停止了动作,意念中传递出疑惑与警惕。
星袍长者虚影剧烈闪烁,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这种规则层级的封装……不可能!这是……**‘超脱’之上的力量?!是谁?!”
整个太阳系,仿佛成了一个即将被打包带走的……标本盒!
林砚立于虚空,感受着那笼罩整个星系的、冰冷而绝对的封装力量。他新生的、源于自身本质的“定义”权限,在这等规模的“封装”面前,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空间,望向了那所有白茧规则流向的最终源头——
并非银河深处,也并非某个高维存在。
那源头……似乎就在太阳系的内部?在一个他一直忽略的、或者说从未真正理解的地方?
一个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却让林砚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意念,如同背景噪音般,悄然回荡在每一个具备意识的存在感知中:
【样本G-737……文明演化实验场……数据采集完成……】
【阶段性观察终结……执行……最终封装归档……】
【清理……残余变量……】
这意念……来自于沉默的观察者?不,比那更加古老,更加……根源!
林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一直以为的敌人——“观察者”,或许……也只是一个被放置在台上的观察工具?
而真正的“研究者”,从未离开,一直……就在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