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来得如此突然,威力又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整个皇家大教堂广场,都为之剧烈地一震。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刽子手高举的火把凝固在半空,民众们狂热的呼喊卡在了喉咙里,就连观礼台上那些谈笑风生的贵族们,也全都惊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是地震吗?”
“不!是爆炸!在那边!”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人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生怕下一个爆炸就在自己脚下发生。
“稳住!都别乱!”
“卫兵!快去查看情况!控制住人群!”
广场四周的指挥官们声嘶力竭地大吼着,试图维持秩序。
屋顶上的狮鹫骑士们也纷纷跨上坐骑,准备升空探查。
几乎所有卫兵的注意力,都在一瞬间被那剧烈的爆炸和混乱的人群吸引了过去。
这正是秦昊预设的炼金炸弹所要达到的效果。
而这个效果,只需要持续一秒钟,就足够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爆炸方向的那一刹那。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从观礼台下方的阴影中窜出。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却仿佛一道虚无的幻影,没有碰到任何人,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当人们再次捕捉到他的身影时,他已经越过了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了广场中央的火刑台上。
“噗!噗!”
两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两个正准备点火的刽子手,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身体便僵在了原地。他们的喉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下一秒,两颗大好的人头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洒满了整个刑台。
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让刚刚有所平息的广场,再次陷入了更加彻底的死寂。
数万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火刑台上。
他们看到,一个身穿金色华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他就站在两具无头尸体之间,身上纤尘不染,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的出现,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不可思议。
就仿佛,他是凭空出现在那里的一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观礼台上,奥古斯都脸上的狞笑,彻底僵硬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那张脸……
那张让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的脸!
“秦……秦昊?!”
奥古斯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变得尖锐扭曲。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里可是圣辉城!是帝国的中心!是自己布下了天罗地网的必杀之局!
他不是应该带着他的大军,在边境线上望洋兴叹吗?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
然而,秦昊接下来的动作,却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击得粉碎。
在全城民众,在所有帝国贵族和将领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
秦昊缓缓走到伊莎贝拉的面前。
他看着她那苍白憔悴,却依旧写满倔强的脸,看着她眼中那因为激动而涌出的泪水,心中一阵刺痛。
他伸出手,温柔地拂去她脸颊上的一丝污迹。
然后,他的双手,握住了束缚着伊莎贝拉身体的那条,由精金打造,刻满了禁魔符文的沉重锁链。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条足以困住一头巨龙的符文锁链,竟然在秦昊的巨力之下,被一寸寸地拉直,变形,最后……被他徒手,硬生生地扯断了!
断裂的锁链,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抽打在刑台的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也敲碎了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这不是幻觉!
这是真的!
那个东境的蛮夷之王,那个帝国的头号公敌,真的来了!
他真的一个人,闯进了帝国的中心,闯进了这场为他准备的羞辱盛宴,并且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站到了所有人的脸上!
秦昊扔掉手中的断链,一把将身体虚弱的伊莎贝拉,紧紧地拥入怀中。
感受着怀中那熟悉的柔软和微微的颤抖,秦昊心中所有的杀意和暴戾,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无尽的怜惜。
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来晚了。”
伊莎贝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决堤而下。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死死地回抱着秦昊,仿佛要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
不晚。
只要你来了,就一点都不晚。
短暂的温存之后,秦昊轻轻推开伊莎贝拉,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怀里依旧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王后,用一种睥睨的姿态,重新面向观礼台上那个已经气得浑身发抖的奥古斯都。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淡淡的,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伤人的轻蔑。
他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对着奥古斯都,露出了一个极尽嘲讽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
你的庆典?
不。
这是我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