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田身死,无论真相如何,孙家在此事上终究是理亏的一方。
赵府门前那场不欢而散的“负荆请罪”,已然通过各种渠道迅速传开,引来了更多或明或暗的关注。
眼瞅着聚集在赵府周围指指点点的围观者越来越多,孙威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更是烦躁。他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还跪在地上、一副可怜相的孙皓,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噌往上冒,抬脚就踹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还跪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这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孙皓屁股上,力道不轻,疼得他“嗷唠”一嗓子,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回府!” 孙威袍袖一甩,看也不看儿子,脸色铁青地转身就走,显然怒气未消。
孙皓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有半分怨言,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一同前来的孙家亲随们也赶忙簇拥着主子,在一片窃窃私语和异样目光中,灰溜溜地离开了赵家大门。
吃了如此大的一个闷亏,当着众多同僚和下属的面被赵思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颜面尽失,孙威岂能善罢甘休?
一回到孙府,屏退左右,孙威第一时间便将孙皓提溜到了书房,房门紧闭,设下隔音结界。
“砰!” 孙威一掌拍在坚硬的铁木桌案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他死死盯着孙皓,压低的声音里蕴含着风暴,“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那几个小子都被你搞定了,口供也串好了!那赵死人是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连你们密谋的细节都了如指掌?!说!”
孙皓被父亲这雷霆之怒吓得一哆嗦,脑子飞快转动,也是一片茫然。“父亲,孩儿……孩儿确实不知啊!那天在场的,除了圣女提前离开,就只剩下李焕、王莽、周通他们三个!我们四个当时商量得好好的,利益均沾,统一口径,他们没理由出卖我啊!”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确实就那几个人。刘莹莹走得早,不可能知道他们后续的密谋。那么,问题必然出在那三个“朋友”身上!
想到这里,孙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父亲!一定是李焕、王莽、周通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全都参与了!是他们在背后捅了儿子一刀!”
“哼!” 孙威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老子早就跟你说过,少跟那几个不成器的废物来往!一个个眼高手低,心思诡诈,哪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你偏不听!如今怎么样?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他烦躁地在书房里踱了两步,话锋却又一转:“不过……赵玉田死了也好。这小子最近风头太盛,又得了城主嘉奖,若是真让他攀上圣女的高枝,将来必成孙家的心腹大患。现在这个障碍没了,对你而言,未必不是好事。”
他停下脚步,看向孙皓,眼神中带着审视:“你们那次出城,不是和刘莹莹一起的吗?她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提到刘莹莹,孙皓立刻来了精神,脖子一梗,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得意之色,吹嘘道:“父亲放心!您儿子我风流倜傥,修为在同辈中亦是佼佼者,她刘莹莹自然是看重我的!那日还多次与我交谈,对我另眼相看呢!”
孙威看着自家儿子那尖嘴猴腮、此刻却满是自信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没打击他,转而吩咐道:“当务之急,是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给你老子我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查出来,该给教训就给教训,这种两面三刀的朋友,不断还留着过年吗?”
他顿了顿,语气重新变得阴冷:“至于赵思那个老匹夫……哼,他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没有确凿证据指向我们孙家主动谋害,仅凭小辈争斗失手,他还不能拿我们孙家怎么样!既然他给脸不要脸,那这脸咱们也不给了!搞得好像我们孙家怕了他似的!”
听到父亲这番话,孙皓顿时如同打了鸡血,精神大振。这代表父亲并没有重罚他的意思,至少目前这关算是过了。“父亲英明!我知道了,您就瞧好吧,我一定把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揪出来!”
“好?” 孙威面露不屑,挥了挥手,“你小子别给我再惹出什么幺蛾子,就是万幸了!滚下去查吧!”
就在孙家父子密议的同时,赵府一片缟素,哀声不绝。赵玉田的尸身已经被送回,停灵在正堂。赵思看着棺椁中儿子苍白的面容,老泪纵横,心中对孙家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在赵思的授意下,运送赵玉田棺椁的队伍,“特意”从孙府大门前来回经过了整整三遍!那沉重的棺木,飘扬的纸钱,悲恸的哭声,每一次经过,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孙家脸上。
孙威被恶心得够呛,府内都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哀乐和哭声,他却不好在这种时候再出去发作,只能强忍怒火,再次催促孙皓加快调查速度。
孙皓也确实“不负众望”,动用了孙家的情报网络,很快便有线索反馈回来,有人注意到,李家的公子李焕,似乎曾在赵府附近出现,并且与赵思有过短暂接触,还递给了赵思一块类似石头的东西!
得到这个消息,孙皓立刻禀报了孙威。
书房内,孙威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眼神阴鸷:“李焕……李老歪家的崽子。这就说得通了。李家向来与我们和赵家都不亲近,这是想坐山观虎斗,玩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把戏啊!”
孙皓如同鹌鹑一般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咬牙切齿道:“父亲,肯定是李焕这个王八蛋出卖了我!我这就带人去把他抓来!”
“胡闹!” 孙威斥道,“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抓人?李家也不是软柿子!最近你给我收敛点,没事别出去浪了,等风头过去再说!”
“知道了,父亲。” 孙皓虽然不甘,也只能悻悻应下。
然而,潜伏在暗处的姜凡和白渊鱼,怎么可能让这场风波就此平息?他们需要的,正是永昌城内的混乱!
转眼过了两日,风平浪静之下暗流涌动。白渊鱼带着贴身侍女“青芷”,再次离开了城主府。
两人来到外城一处僻静之地,白渊鱼对姜凡吩咐道:“你去孙府一趟,以我的名义,邀请孙皓到玉春楼喝茶。”
“明白。” 姜凡会意,立刻动身前往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