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山。
零号基地，地下指挥中心。
这里的气氛，与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同样凝重。
巨大的全息地图，悬浮在指挥中心的正中央。
地图上，不再是代表金融攻击的蓝色数据流，也不是代表网络攻击的红色箭头。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死亡的灰色骷髅标记。
弗吉尼亚。
苏黎世。
华盛顿。
伦敦。
巴黎。
……
三十七个骷髅标记，像三十七颗钉子，钉在了世界的版图上。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他们站着，看着那幅地图。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震惊和不解。
李锐上校站在地图前。
他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
他看着弗吉尼亚的那个标记。
约翰·安德森。
虽然这个人是敌人，是罪犯。
但他也即将成为揭露董事会罪行的，最重要的证人。
现在，他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死得干干净净。
连同保护他的特工，一起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这是一种挑衅。
一种对他们所有人，最直接的挑衅。
凤凰站在主控制台前。
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地敲击着。
屏幕上，无数的数据和代码，像瀑布一样流过。
她在追踪。
追踪那些“意外”背后，可能存在的任何蛛丝马迹。
网络流量，卫星信号，加密通讯……
但所有的追踪，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
空白。
什么都没有。
对方就像一个不存在于数字世界的幽灵。
来无影，去无踪。
“找不到任何网络痕迹。”
凤凰停下了操作，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挫败。
“爆炸，车祸，心梗……所有事件的现场数据，都显示为‘正常’。”
“没有任何黑客入侵的迹象，没有任何信号干扰的记录。”
“对方要么使用的是我们无法理解的技术，要么……”
“他们根本就没有使用任何需要通过网络传输的技术。”
李锐转过身，看着凤凰。
“你的意思是，物理手段？”
“三十七个人，分布在全球十一个国家。”
“在两个小时内，用纯粹的物理手段，全部清除，还不留下任何线索？”
“什么样的组织，能有这样的执行力？”
凤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情报分析的范畴。”
指挥中心的另一侧。
赵信将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的脸色，很沉。
作为军人，他一生都在和各种各样的敌人打交道。
有形的，无形的。
但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对方不宣战，不亮明身份，不提出任何诉求。
只是杀人。
用一种近乎于艺术的，冷酷而高效的方式。
这种未知的威胁，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看向指挥中心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门，是关闭的。
那是一间独立的休息室。
秦风在里面。
从第一个死亡报告传来开始，秦风就一个人走进了那间休息室。
他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他没有说任何话。
他只是关上了门。
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
赵信有些担心。
他担心秦风，是不是也对眼前的局势，感到了棘手。
他抬起手，准备去敲门。
就在这时。
门，从里面打开了。
秦风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
不再是之前那身黑色的中山装。
而是一套简单的，深灰色的休闲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凝重。
只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走到指挥中心的正中央，站定。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那幅悬浮的全息地图。
他看着那三十七个闪烁的骷髅标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在等待。
等待他的判断，等待他的命令。
赵信率先开口，声音低沉：
“情况……你都了解了。”
秦风点了点头。
“嗯。”
赵信看着他，问道：
“你怎么看？”
“这股力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们似乎想抹去所有董事会存在的痕迹，包括我们。”
秦风的视线，从地图上收了回来。
他环视了一圈指挥中心里，那些紧张而困惑的脸。
然后，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清晰得，让每一个人，都能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别慌。”
他说。
“他们不是幽灵。”
他的目光，落在了李锐的身上。
“他们是‘守墓人’。”
李锐愣了一下。
“守墓人？”
“那是什么？”
秦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那弧度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轻蔑。
“一群自以为是世界秩序守护者的老古董。”
“一个比董事会更古老，也更顽固的秘密组织。”
“他们的存在，只有一个目的。”
“就是在他们认为‘世界失序’的时候，出来‘打扫卫生’。”
赵信的眉头皱了起来。
“打扫卫生？”
秦风伸出手，指向全息地图。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死亡标记。
“在他们眼里，董事会是垃圾，因为董事会为了私利，破坏了他们认可的‘秩序’。”
“那些证人，记者，官员，也是垃圾，因为他们的存在，会让董事会的罪行公之于众，从而引发更大的‘混乱’。”
“甚至……”
秦风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地点了一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我们，也是垃圾。”
“因为我们掀了棋盘，是这场‘失序’的始作俑者。”
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秦风的话，震惊了。
一个比董事会更古老的组织？
世界的守护者？
打扫卫生的清洁工？
这些概念，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李锐无法接受这个说法。
“你的意思是……”
“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群疯子？”
“一群凭着自己的喜好，来决定别人生死的疯子？”
秦风摇了摇头。
“不，他们不疯。”
“恰恰相反，他们是绝对理性的。”
“他们的行事风格，遵循着最严格的效率和逻辑。”
“他们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他们的任务不是攻击我们。”
“而是‘清理’。”
“清理所有，他们认为会弄脏‘房间’的东西。”
“而他们清理的顺序，也是有逻辑的。”
“他们会按照威胁等级，从外围，清理到核心。”
他再次看向那幅地图。
“安德森，穆勒，史密斯……这些人，是外围。”
“他们是这场风暴中，最容易引发连锁反应，也最容易被清除的棋子。”
“所以，‘守墓人’先清理了他们。”
“以此来切断混乱的蔓延。”
赵信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们暂时……不会对我们动手？”
秦风说：
“是的。”
“在他们看来，我们是核心。”
“在清理掉所有外围的‘垃圾’之前，他们不会轻易触碰核心。”
“因为触碰核心，意味着更大的混乱，这不符合他们的行事准则。”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李锐追问道：
“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秦风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清理完这些小鱼小虾。”
“接下来，就该轮到那些真正的大鱼了。”
“那些散落在全球，还在苟延残喘的董事会残余成员。”
“他们，才是‘守墓人’眼中，最大的‘垃圾’。”
秦风的平静，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指挥中心里，那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很多。
原来，敌人并不是不可战胜的幽灵。
他们，只是一群有洁癖的清洁工。
虽然手段极端，但他们的行为，是有逻辑，可以预测的。
赵信看着秦风。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董事会。
守墓人。
这些隐藏在世界水面之下的庞大存在，他似乎都了如指掌。
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赵信没有问。
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他只需要相信秦风的判断。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赵信问道。
“什么都不做，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吗？”
秦风笑了。
他转身，看向凤凰。
“凤凰。”
凤凰立刻回答：
“在。”
秦风说：
“给我查一个人。”
“詹姆斯·摩根。”
“董事会里，除了亚瑟·梅隆之外，地位最高的那个。”
“我要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凤凰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飞舞。
不到十秒钟。
一个清晰的航线图，出现在了全息地图上。
“找到了。”
“詹姆斯·摩根的私人飞机，湾流G650，航班号N777Jm。”
“半个小时前，从纽约起飞。”
“目的地，是位于南太平洋的一座私人岛屿。”
“预计还有六个小时，抵达目的地。”
秦风看着那条航线。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转过身，看向指挥中心入口的方向。
他的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空间。
“阿刀。”
入口处，阴影里。
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无声地出现。
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在。”
阿刀的声音，简短而有力。
秦风看着他。
“带上我们最好的‘吸尘器’。”
“我们去帮‘守墓人’，打扫一下卫生。”
“只不过……”
秦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们要用我们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