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静之非常有礼，夹菜只夹自己面前这一碟。
陈福生稍稍瞥一眼后，把被她快用眼神灼伤的那碟鱼跟她面前的煎鸡蛋换了个位置。
“你吃。”
静之先用公筷夹了一块给主人，这才微微弯了眸子，吃一口鱼尾巴上的嫩肉。
她吃得杏眼都眯起来了，像极了找到满意饲料的小猫咪。
陈福生捧着饭碗，挡住越提越高的嘴角。
好在，她还有之前的习性。
不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靠近她了。
一条鱼被静之跟陈福生分食得干干净净。
一根完整的鱼骨摆在碟中，静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张一直都散发着清冷气息的脸，此时少有的露出一抹餍足的笑容。
也许还有几分对陈福生的期待和催促。
瞧着她一直往厨房瞄的小眼神，陈福生一手支着脸，另外一手不紧不慢的捧着一杯饭后茶酌着。
静之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应当是自己不够勤快，他也可能累了，于是站了起来，主动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碟。
刚把食物残渣倒垃圾桶里，摞起来的碗碟就被陈福生接手过去。
他朝外头的阳台扬扬下巴，“再有十分钟，我那几个徒弟就来了。”
“你帮我出去把音乐插上，然后先蹲马步吧。”
“…………音乐？”
静之愣了愣，抽了桌上的抽纸，蹭了蹭指头的油污，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是指昨天收音机里的哼哼哈嘿？？”
哼哼哈嘿？
陈福生眉头微扬，她形容得倒是形象。
他朝静之点点头，脸上带了点宗师毫无用武之地的无奈，说道:
“拜托了，如今年轻人大多不愿意过来跟我学武，不放那点配乐，估计街坊邻居要以为我吃不上饭了。”
“不至于吧。”
静之已然走到外头，她站在空调外机旁边，隔着厨房的窗户，跟洗碗的陈福生指指脚下:
“你还有医馆呢，不至于吃不上饭。”
“……唉。”
陈福生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成年人的辛酸，“现在西医盛行，大家有病的话，都去医院挂号了，我这儿的客源，也仅限于被我治疗过的那些老客户，跟街坊邻居。”
静之抿了抿嘴，同情的把她右手边的黑色插头挑起来，插到墙壁上挂着的排插上。
好在，不管病人看中医还是西医，没药医的时候，总有死路一条。
她的生意倒是没受什么影响。
甚至因为贵利雄最近的嚣张气焰，她最近的工作量剧增。
静之站在窗外，拿着手机，翻看着排到大后天去了的入殓申请，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种时候，就需要一点甜甜的东西来安抚她了——
“阿生～”
她夹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瞳，含着几分期待看过来。
陈福生汗毛直竖，身子抖了抖。
在充满正气的打拳声中，他微微一点音量:
“知道啦，你别着急，等我洗完碗就做。”
静之抿着嘴，无声浅笑。
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打出一个十分漂亮的马步。
陈福生满手泡沫，拿着抹布，有些心不在焉的蹭着碗，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直到他洗完碗，正在打发奶油的时候，陈福生不由一点疑惑。
这都过去十分钟了，静之大腿平直，马步极稳。
基本功算是可以的了。
怎么会功夫不够好，被鬼欺负呢？难道是她之前遇到的那只鬼太厉害了？
正这般想着，侧面的楼梯传来“哒哒哒”的上楼声。
光听脚步声，陈福生就知道是他三个徒弟上来了。
“你帮我教他们蹲马步，我忙完就出去。”他说。
静之扭过脸，默默指着自己:
“我？”
陈福生睁了睁眼，十分确定的点头。
“是你。”
“可是我也是学生诶。”
“你是一个有着良好武学基础的学生。”说到这儿，陈福生“日”的一声，打开打蛋器。
这才接着说:“还想不想吃蛋糕了？我可是抽空给你做的。”
静之抿了抿嘴，偷拿一块他手边备用的碎巧克力丢进嘴里含着，这才鼓着腮帮子朝那群人走去。
“我可能就今天能帮你了哦，这几天我没空，晚上可能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