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人认识十年了,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却帮她良多,在周娇娇心里陈奕映当得上良师益友。
屋子里安安静静,偶尔一两声杯碟清脆的撞击声倒是悦耳动听,陈奕映默默看着她忙碌。
“红烛这段日子过得不错。”他什么都没问便做了总结,毕竟一个人的状态骗不来人。
“可你却并不好。”周娇娇担忧的看着他,不是她多想,这人面色就不好。
陈奕映不在意地笑笑,“放心,不过是旅途劳顿而已,且死不了呢。你把当年的事说给我听听,下人只说你失忆了,与其让他们瞎打听倒不如我来听你自己说说。”
周娇娇刚要开口,他又继续:“你可别自作多情,我来这边有大事要办,看你就是顺带的。”
周娇娇无语的翻着白眼,“你那大哥真是不行,咋让你活到现在的?”
“哈哈哈,当然不行,所以他死了我活着。”然后欺身上前,一脸得意地小声道:“我现在可是陈家家主了,哈哈哈。”
“你......没残疾?”怎么站起来了?
“谁告诉你我残了?”
“那你......唱的哪一出?嗬......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行了,别翻白眼了,我没成瘫子你很失望?”陈奕映点了她一下,又斜眼问道:“你不恭喜我一下?”
周娇娇服了这个幼稚鬼,到底把茶双手奉上:“恭喜陈......家主得偿所愿。”
陈奕映坐正身子清清嗓子接过茶:“小红烛的心意我收下了。”
“所以你这是......”周娇娇指指他的椅子。
陈奕映眼里带笑:“红烛比从前活泼了不少,好奇心多了。你家二公子干掉了自己的兄弟几个能不付出点代价?”
“几个?”周娇娇震惊了。
“嗯,老头子的三个儿子。”陈奕映脸上这时候才露出几分狰狞来,“原也没想要他们的命,可谁叫他们自己作死呢。”
“死就死吧,算不上大事。你以后能不能开心点?”周娇娇也不想这么轻描淡写啊,可陈二一提到他的家人就有些变态,陈世美造孽啊。
“也就红烛你觉得我过得不开心了。”陈奕映叹口气。
“都说了你的眼睛会说话,不想笑的时候就别笑。”
陈奕映叹口气,“晓得了。现在能说你的事了?”
周娇娇笑笑把过往细细的说了一遍,“我这人惯会随遇而安,你也可以放心了。”
“这么说和那个傻大个儿又在一起了?”陈奕映脸色有些不好看。
周娇娇摇头叹气,“死过一回看开了许多事,不为他我也得为小宝想一想,总不能把他送到后娘手底下生活。”
“这么一看红烛比从前豁达不少。”不再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就挺好,这样就没人比他更懂她了,他可以安心的和她做一辈子的知己。
“真的?如此说来逆境使人进步啊。”周娇娇调侃了一句。
“明日我带人过来给你搭个脉。”陈奕映道:“我这身子骨就这样了,总不能把你也搭上,那让我于心何安。”
“当初又不是你的错。”又不会未卜先知谁知道意外何时发生呢。
陈奕映扫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他真不能理解她怎么做到经历了风雨依旧保持着天真的,怎么就不是他的错呢?
当年书肆窗外一眼入心时她便是一副处处防着人又防不明白的模样,怎么不叫人担心呢?
陈奕映想他大抵是操心的命,所以一眼就看出她有些糊涂。
只是他自己身在泥淖之中,没仇没怨的不可能把旁人拖进来。
认识她一场便想着不远不近的偶尔有她的消息聊以慰藉就挺好了,不能要求太多。
可这人真是不能让人放心。
你说她傻白甜,她又谨慎的很,他想安排人贴身照顾都安排不进去,她家从不外人踏足,她除了来书肆几乎不出门。
就算偶尔她母亲带她回娘家,她也只守在母亲身边,都不怎么和她外祖家的表兄弟说话。
可你若说她不傻,嗬,她选的那婆家都没法看,没一处能让人满意。要不是他使了手段绊住了那书生,搞不好她真一头扎进狼窝。
至于她后来那丈夫更绝,竟是个鳏夫。
当时他接到消息气得想杀过去揍她一顿,可他正忙着搅黄自己的婚事,更何况他也没理由真跳出来阻拦,便让手下人探查了几次,底下人事无巨细地报给了他,总结起来就是:此人家贫人口不多、贪财、不好色,有些脾气但不打女人,似乎对红烛很上心。
他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消化了这件事,甚至安慰自己说能有个保护她的人也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能吃穿不愁过好小日子也很美,是他想象中的生活,便让她去过吧。
可谁知他这边努力把自己的心撑大能容万物,她那边却过的不好。
倒不用他特意安排人去查。
书肆接不到她的书稿自然就有人去查。
听到消息他只好匆匆去接她,可正是这临时的决定漏了破绽,险些让两人命丧黄泉。
水匪不过是幌子,在那之前他就已经中毒了,幸亏随身带着外祖家给他的解毒丹,解了一部分毒性,可接下来一路逃亡不得休息,再加上以为她意外身亡,到底错过了最佳治疗期,有些毒素已经深入肺腑,若不是为了报仇,也许他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你那里......有好大夫?”周娇娇想到偶尔发作的头疼症,看一看不是不行。
“嗯,京里的老大夫,医术不错。”陈奕映的心当的一下跌入谷底,她这么问便是真有后遗症了?
周娇娇看到他眼底的担忧,笑道:“有点小麻烦,算不上病。”
陈奕映则道:“刚不是准备出门吗?把东西带上搬去我那吧。”
“啊?不必了吧。”
陈奕映眼一瞪,“你这里都是男子,半点都不方便。再说大夫本就在城里,与其让他来不如你过去,你就别争了,我那里大的很。”
周娇娇想想也是,他来了这里,自己作为半个当地人,多年的好朋友,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自己这里连个像样的厨子都没有,实在没法招待人。
“那成吧,我听你安排。”
陈二的宅子居然离府衙很近。
“你家都能跑高速了......”周娇娇嘀嘀咕咕。
“你说什么?”陈奕映被人推着,车轮滚滚,没听清她说什么。
周娇娇把包袱扔他腿上,接过轮椅,奋力推着,“我说我仇富。”
“哈哈哈,如此说我颇为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