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手指从瓦砾中抬起,油液滴落。
齐砚生瞳孔微缩,脚步未停。他背负白明洲穿过巷口,翻过断墙,落地时膝盖一沉,随即咬牙挺直。药渣粘在鞋底,每一步都发出黏腻声响。前方路灯忽明忽暗,映出急诊楼轮廓。他右手按住白明洲颈侧,脉搏微弱但尚存,体温仍高得烫手。
后巷铁门被踹开的瞬间,两名护士迎面撞来,看到他满身尘土与血迹,惊得后退半步。
“抢救室三号床,现在!”
齐砚生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护士不敢多问,推来担架车。他将白明洲小心放上,顺手扯下护腕,露出手腕内侧七道陈年针疤,指尖轻点其中一道,青光一闪而没,随即三根银针自袖中滑入指间。
病房门关上的刹那,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白明洲四肢抽搐,机械义肢线路裸露处迸出电火花,接连烧毁两台连接设备。齐砚生反手将银针插入墙角地线孔,古瞳开启,视野中空气中浮现出交错的电流残影——是异种能量在干扰神经信号。
他俯身掀开白明洲眼睑,瞳孔深处泛起一丝紫芒,如同深井中渗出的毒液。这颜色不属于人体经络,也不属于正常灵脉运行轨迹。古瞳烙印自动浮现《玄枢九针》残卷图解,标注出松果体区域为异常能量源。
时间不足四十八小时。若不封脉,此人将彻底畸变。
齐砚生取出药囊,倒出一撮灰黑色粉末,以指尖蘸取,在白明洲太阳穴画出双环符纹。镇枢散遇肤即化,渗入皮下,高热稍退。他再取七根银针,依“七星锁魂阵”布局,依次刺入百会、风池、神庭、本神、临泣、脑户、强间七穴。针尾青光流转,顺着经脉向颅内探去。
当最后一针落下,古瞳骤然灼痛。他看见那团紫色能量如活物般扭动,缠绕在松果体周围,核心处竟有数据流般的光点闪灭——正是从密室提取的芯片残留信息被强行植入脑域所致。
这不是单纯的灵脉移植,而是意识覆盖。
他左手结印,引动古瞳之力注入针身,青光深入脑域,与紫气交缠。片刻后,紫芒波动减弱,被压制回松果体深处。监护仪数值趋于平稳,呼吸恢复规律。
齐砚生收回银针,额角已渗冷汗。刚欲擦拭,门外传来高跟鞋声,节奏缓慢,却步步清晰。
门被推开。
裴玉容站在门口,香云纱旗袍泛着冷光,左眼金丝眼镜反射走廊顶灯,遮住半张脸。她手中提着保温盅,嘴角微扬:“听说你带回了个伤员?我特地熬了安神汤。”
齐砚生不动,只将一根银针夹在指间,轻轻敲了敲诊台边缘。
“你来得真快。”
“我是你母亲。”她缓步走近病床,“关心你,难道还要等通报?”
她伸手欲探白明洲额头,齐砚生突然抬手,银针抵住她腕部动脉。
“别碰他。”
裴玉容顿住,笑意未减:“怎么?怕我下毒?”
“你今晚的香,比往日更像坟土味。”
她眼神微动。袖口细微一震,银尺缝隙中逸出淡紫色雾气,无声扩散,直扑白明洲鼻腔。古瞳瞬间捕捉到雾中能量轨迹——细密如网,正试图侵入中枢神经,激活脑内残留代码。
齐砚生指间银针轻弹,射入地面三寸,呈三角分布。青光隐现,形成“隐络阵”,阻断毒气蔓延路径。紫雾撞上无形屏障,停滞空中,凝成蛛网状悬浮颗粒。
“你还记得‘隐络阵’?”裴玉容终于收起笑容,“十年前我就说过,这招破绽在坎位。”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银尺翻转,喷出第二波毒雾,角度偏移,绕过阵法缺口直袭齐砚生面门。
他冷笑,右手三针连射,呈倒品字形疾取其后颈。
第一针封天柱穴,第二针锁风府穴,第三针直指隐藏灵脉接引点——那是她在后颈植入的第三条灵脉入口,常人无法察觉,唯古瞳可见其能量节点微弱跳动。
针落无声。
裴玉容猛然仰头,喉间溢出短促闷哼。银尺坠地,毒雾失控倒卷,反扑她面部皮肤,发出滋滋灼烧声。她踉跄后退,眼镜碎裂,脖颈浮现七道青痕,迅速发红肿胀,如同烙印。
“你……敢……”
“下次来,”齐砚生走近一步,银针仍悬于指尖,“别穿这么贵的衣服——我不保证针扎得准。”
裴玉容抬手抹去脸上灼痕,指尖沾血。她盯着齐砚生,目光阴沉,却忽然笑了。
“你以为……他是受害者?”
话音刚落,床上白明洲猛地抽搐,瞳孔完全转紫,口中吐出含糊音节:
“h-07……启动倒计时……48小时……”
齐砚生转身,银针闪电刺入其哑门与承浆穴,切断语言通路。紫瞳仍在颤动,似有外力操控。他俯身贴近耳畔,取出一根毫针,极细如发,轻刺耳后翳风穴,注入一丝古瞳之力。
白明洲眼皮剧烈跳动,喉间发出呜咽,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假……的……”
齐砚生瞳孔一缩。
他回头盯住裴玉容:“谁在控制他?”
“你该问,”她抚着脖颈伤处,缓缓弯腰拾起银尺,“是谁让他活到现在。”
齐砚生按下呼叫铃。
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他已换上平静神色:“病人突发癫痫后遗症,准备转移至b3特别监护室。”
护士记录医嘱,转身通知转运小组。裴玉容立于门边,未再靠近。
“你护不住所有人。”她低声说。
“但我能让你每一次出手,都付出代价。”
担架车被推出病房,齐砚生走在右侧,手始终按在白明洲肩头。走廊灯光惨白,映得金属扶手泛青。他瞥见白明洲机械义肢断裂处,线路接口隐隐透出紫光,一闪即逝。
b3电梯在地下三层打开,冷风扑面。两名安保人员等候在侧,检查通行证后拉开铁门。通道尽头是特护隔离区,厚重防爆门上方亮着绿灯。
齐砚生正要迈步,忽然停住。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腕护腕——七色丝线微微发烫,其中一道竟泛起紫芒,如同呼应某种频率。
他猛地抬头,望向走廊监控摄像头。
镜头转动半寸,红光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