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客官,书接上回!
上回咱们说到,栖霞在疏影院擒住潜入的黑衣人,揭下面巾才知是花木堂潜伏在月湖山庄的柳茵茵,当即追问当年清辉院大火的真相,柳茵茵只得如实开口。
且说柳茵茵潜伏在月湖山庄已有整整十年,当年萧明晖求娶北地雪圣女的前因后果,她看得一清二楚,大体与萧明晖所言不差,但其中两个关键细节,却是萧明晖刻意隐去的。
第一个细节,是雪圣女初入山庄时的风波。
想当初雪圣女刚踏入月湖山庄,一听要给她“晶姨娘”的名分,当即就满脸抵触,撂下话要回雪鹤山。
可彼时她已身怀六甲,脉相早诊明是男婴,萧家盼孙若渴,怎肯放这承载子嗣希望的人走?
偏偏文绮秀出身名门,在外素来以贤德闻名,又已为萧家生下三女,断没有因“无子”就休弃正妻的道理。
僵持之下,还是萧老太爷与老太太一锤定音:只要雪圣女顺利诞下男婴,便给她平妻之位。
也唯有这般安排,才勉强平息了那场争执。
第二个细节,关乎归鹤周岁宴上的惊魂一刻。
归鹤幼时曾误食花生,浑身红肿险些丢了性命,打那以后,清辉院上下对饮食里的花生严防死守,半分不敢松懈。
可周岁宴那天,不知是谁竟在归鹤面前摆了一碗核桃粥。
好在雪圣女心细,先尝了一口就品出了花生味,当即让人火速撤下。
只是这般险象环生的事,后来竟莫名没了下文,没人追查,也没人再提。
“呵!”栖霞听完,小脸一皱,忍不住冷笑一声。
原来这月湖山庄早就是藏污纳垢、危机四伏之地,哪里像萧明晖说得那般风平浪静、和睦融融!
谈及当年烧毁清辉院的大火,柳茵茵敛了神色,仔细回想道:
“清辉院的位置偏僻,和其他院落隔得远,景致倒是极好,属下从前也悄悄去过几次。”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些,
“大火前一晚,我路过清辉院外,听见雪圣女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
‘如何回去,那片雪花缤纷的纯净之地!如何远去,此处肮脏污浊之地!我枉为雪圣女!我枉为雪圣女!’”
柳茵茵又补充道:
“属下知道,那是雪圣女的苦思症又犯了。她一犯病就会这样自言自语,满心忧郁地苦思冥想,既怨自己,也怨周遭一切。”
“后来她还说‘他们要动手了,又要动手了!’”
柳茵茵学着当时的语气复述,
“接着就反复念‘我枉为雪圣女,师父,我错了!我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说,大火前一晚,雪圣女就察觉有人要对她动手?”
栖霞立刻抓住这句关键,目光锐利地追问,
“这么说来,那场火根本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放的,而雪圣女是趁机逃出去了?”
柳茵茵连忙点头:
“圣女说得没错,属下也这么想。毕竟在这月湖山庄,雪圣女就像一片干净雪花落进了煤灰里,早失了当初的纯粹,也身不由己了。不然以她的聪慧,怎会染上这种少见的苦思症呢?”
“苦思症……”栖霞低声重复这三个字,暗自叹息。
她虽曾听闻此症,却从未见过活例——这病症极为罕见,患者多是心事郁结、久思成疾,整日被忧郁缠扰,最终困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解脱。
雪圣女那般骄傲纯粹的人,竟落得这般境地。
“那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栖霞目光紧锁柳茵茵,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
柳茵茵忽然身子一挺,方才的怯懦褪去几分,反倒染上了几分平日里做姨娘的委屈与不忿,眉眼间凝着明显的怨怼:
“依属下看,这山庄里谁都脱不了嫌疑!
萧老太爷眼里就只有孙子,我们这些妾室,他连正眼瞧一下都懒怠。
那萧明晖,看着一副多情重义的模样,实则一肚子花花肠子,除了正妻文绮秀,咱们这些妾室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家人。”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添了几分狠劲:
“还有文绮秀,表面装得贤良淑德、宽容大度,背地里净给我们这些人使绊子,当年对雪圣女,她也没少耍阴招。
最别提那萧清澜,萧家嫡长女,打小就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眼高于顶得很!
先前还盼着嫁去承平公府做世子妃,最后定了二公子,听说躲在房里哭了整整两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商家之女,倒真把自己当金枝玉叶了
——对了,她在山庄里还有个私库呢!”
“萧清澜的私库?”
栖霞眉头猛地一蹙,小脸上满是诧异,下意识往前倾了倾身子,追问道,
“你是说,私库就在这月湖山庄里?”
“正是,圣女。”
柳茵茵重重点头,声音压得更密,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惊奇,
“那私库大得很,打她成亲后就慢慢攒建起来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人往里头运东西,也定时有人往外搬,平日里守得密不透风,谁也不知道里头藏着什么宝贝或是别的物件。”
栖霞闻言,心头一震。
她先前只当萧清澜是个心高气傲的嫡女,不过是身为长姐,性子比萧清溪沉稳几分罢了,却万万没料到,对方竟悄无声息建了这样一处隐秘私库,还打理得这般规整有序
——这哪里是传闻中端庄大方的嫡长女,分明是个心思深沉、藏着后手的角色!
栖霞心头的凝重越积越沉,不由半握起拳头,拇指无意识地在另外四枚指甲盖上反复摩挲
——时而轻轻蹭过甲面,时而又微微用力掐住甲缝,像是要借着这细微的触感稳住心绪。
她从怀中摸出刚收起来的那四块木牌,挑出刻着“萧清澜”的那块,目光在三个字上久久停留。
柳茵茵说的私库一事太过意外,彻底推翻了她先前对萧清澜的判断。
拇指的摩擦渐渐加快,指甲盖被蹭得泛起淡淡白痕,她暗忖:
私库藏物、往来转运,若不是早有筹谋,怎会做得如此隐秘?
萧清澜这看似无关的举动,会不会和当年的大火、归鹤的处境都扯着关系?
片刻后,她才缓缓松开拳头,拇指停下动作,指尖却已沾了点薄汗。
看来,这萧清澜,得重新纳入重点排查的对象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