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袁墨文咬牙切齿。
“小时候就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长大了更坏！”袁媛毫不加以掩饰收敛，甚至狠狠盯着床上的人，还有点变本加厉的讽刺起来：
“什么东西！只会给我们家添麻烦，祸害精！丧门星！”
“你...！”袁墨文气结。
袁继深看着小女儿，脸沉如墨。
袁太太急忙扯住亲闺女，将她挡在身后，警告的盯了眼。
“你少说两句！”
袁媛不服气，哼了声还要说，话没出口，就听病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噤声，齐齐看过去，就见军装革靴的男人身姿挺拔立在门口。
贺骏山神色威严，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和病床上的袁菲，最后停在袁继深身上。
“袁院士，方便聊两句？”
‘袁院士’
袁叔都不叫了。
袁继深眼里的光深暗，心底沉了口气，抬脚走出来。
贺骏山转身，推开隔壁病房的门。
这间病房空着，刚好适合谈话。
袁继深跟进来，关上门。
贺骏山正了正脸色，语气平淡开门见山：
“你们知道袁菲在哪里出的事了？”
袁继深皱了下眉，负起手没说话。
贺骏山自顾往下说，“我请黎晓到首都做客，袁菲认出了她，自己跑到招待所去闹事，扎她的刀子也是她自己带过去的。”
袁继深神色微紧，“那她...”
“黎晓现在还被关在刑事科的禁闭室，可以想象，袁菲一醒，就会咬死是黎晓故意伤害她，严重一点，如果她非追究黎晓杀人未遂，那就是想毁了黎晓！”
贺骏山语气微重，“她敢做到这一步，这么心狠手辣要毁了一个人，你们做养父母的，没有管教好她，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他眼里压不住怒火，逼上前一步，视线紧锁袁继深幽深复杂双眸，一字一句问。
“黎晓有什么错？你装聋作哑助纣为虐，是也想逼死她？”
时间静滞许久。
袁继深开口，嗓音干哑：“...没那么严重，我不会让菲菲指控她，放心吧。”
“放心？”
贺骏山哂笑，“你们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知道她走到今天都吃了哪些苦？她走到今天全靠她自己，你们没人关心过。”
袁继深目光闪烁，唇瓣紧抿。
“...要不是她太想见到亲生父母，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人会疼她，我一定想办法阻拦她跟你们相认。”
贺骏山语气冷淡，字句诛心：
“不过现在也好，等她被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伤透心，我自然会护好她，成为她真正的亲人。”
*
禁闭室这一晚，也没那么难捱。
没人打扰，按点儿送饭送水，伙食也还不错，最多是窗户太小，光线没有招待所的客房亮堂。
周黎晓小时候连茅草垛都睡过，觉得这里待遇，倒也还不错。
天微微亮的时候，她还睡的迷迷蒙蒙，听见门响，眯着眼抬头看过去。
一道高大身影走进来，穿白衬衣绿色军裤，手里还拎着件军褂，径直走到她床边。
周黎晓撑手坐起身，睡眼惺忪，嗓音细哑。
“你来了。”
她长发披散，有一侧因为睡觉姿势而压乱，软绵绵的样子看起来添了几分慵懒，跟平时不太一样。
贺骏山看在眼里，唇角浅勾，低身将军褂披在她肩上，温声开口。
“走吧，我带你回去。”
周黎晓打了个哈欠，轻轻点头。
两人走出禁闭室，她下意识拢了拢肩上军褂，想起什么，转头问贺骏山。
“袁菲怎么样了？”
贺骏山垂眼看她，神色淡淡，“你还关心她？”
周黎晓扯了下嘴角，无奈叹气，“好歹也人命关天，问一下总没错。”
贺骏山没说话。
两人并肩朝外走，看出他不想聊袁菲，周黎晓垂眼想了想，低声说。
“她这次真的过分了，我昨晚就在想，事情闹成这样，袁家那边肯定也是瞒不住的吧？她醒来多半会诬陷我，看来跟她们对峙一场，在所难免？”
“不会。”
周黎晓抬眸。
贺骏山立住脚，看着她的眼神认真而深邃。
“你不想的话，完全可以暂时不理会她们，那边我会处理。等到万肇回国，我们再当面对峙，有什么事一次性解决。”
周黎晓眼睫轻煽，抿唇细问：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回国？有消息了么？”
“...没那么快”
周黎晓垂下眼，没再说话。
贺骏山目光微闪，缓声安抚她，“总之一定会等到那一天，也不会太久。先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车停在院子里。
小刘已经打开车门，恭敬立在旁边。
周黎晓敛起思绪，打起精神浅浅一笑，跟他道了谢，才低头坐进车里。
贺骏山绕到另一侧上车。
约莫五分钟后。
军牌越野驶入军区大院儿，周黎晓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后知后觉情况不对。
她怔了一瞬，抽回视线扭头看向贺骏山。
“你这是要带我...”
“事情闹这么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贺骏山苦笑，“我不是不跟你商量，只是觉得，如果有袁家人堵在招待所等你，情况不会比这样更好。”
周黎晓搁在膝头的手，不自觉攥住裤腿，低头快速看了眼自己，脸上笑都干巴了。
“可是我，我就这样到贺家去拜访，很不像话吧？”
“不用紧张。”
贺骏山淡淡牵唇，“就当做是朋友，是我邀请你来首都做客，让你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抱歉，理应做东，给你赔罪道歉。”
周黎晓僵笑，“你不用这样...”
贺骏山垂眼，“如果你觉得不自在，等一会儿洗漱收拾完，吃点东西，我就安排送你回南岭。”
回南岭？
周黎晓微怔，没等说什么，车已经停下来。
贺骏山当先推门下车，立在车边淡淡噙笑，朝她伸出手。
晨曦日光明媚，罩在他侧影上，似乎连骨节粗长的指尖都镀了层金色。
都到这一步，周黎晓犹豫两秒，还是搭上他手，下了车。
“来了，诶哟，来了老贺！”
刚迈进贺家院门，就听见客厅里响起说话声。
紧接着，一道急促奔跑声从客厅里传来。
“周阿姨！”
贺小军立在台阶上，欣喜大叫，兔子似的窜下来，一把抱住周黎晓的腿，昂起小脸眼巴巴望着她。
“周阿姨你真来我家了！？”
周黎晓轻揽他肩，尴尬扯唇，“小军...”
“上楼拿书包，吃过饭我让小刘送你去学校。”贺骏山适时开口，转眼又看周黎晓，“先进去吧。”
看着他一马当先迈上台阶，旁边的贺小军还一个劲儿扯自己手。
“周阿姨，快走啊！爷爷奶奶在等你一起吃早饭呢！”
周黎晓只好硬着头皮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