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紧贴着林凡的脖颈，渗人的寒意顺着皮肤直往骨头里钻。
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将林凡死死按在墙上，霉味和汗臭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小子，最后问你一遍，这钱，到底还不还得上？”刀疤脸唾沫星子喷了林凡一脸，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一道血线立刻从林凡苍白的皮肤上渗出。
林凡咬着下唇，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却倔强地不肯吭声。
三个月前，医院那张冰冷的诊断书像一道催命符——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唯一的生路是天价的手术和骨髓移植，费用至少五十万。
他一个父母早逝、刚毕业的大学生，哪里拿得出这笔钱？借遍了所有能借的同学朋友，凑到的钱连零头都不够。走投无路之下，他找到了“鑫鑫金融”，签了合同，借了五万块。
当时说好的是低息，可才过了两个月，对方拿着合同找上门，利滚利竟然变成了三十万！今天还不上，就要卸他一条腿。
“疤哥，跟这病痨鬼废什么话？看他这鸟样也榨不出油水，直接废了他，拿器官抵债！”另一个黄毛混混不耐烦地催促，眼神凶狠地扫视着林凡，仿佛在打量一件商品。
绝望像是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林凡。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为什么不听劝，为什么要碰这吃人的高利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病治不好，还要死得这么难看……
就在刀疤脸狞笑着举起匕首，准备狠狠扎下的时候，一道毫无感情、冰冷如机械的电子音突兀地在林凡脑海深处炸响。
【检测到宿主强烈生存意愿与极端不公境遇，符合绑定条件。】
【诸天普法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本系统致力于向诸天万界传播法律知识，维护规则秩序。】
【新手任务发布：强制开启首次普法直播，讲解《合同法》中关于‘格式条款’与‘砍头息’的违法性。】
【任务奖励：根据直播获得的总情绪值（震惊值+破防值+疑惑值）进行结算，可兑换系统商城物品。】
【任务失败惩罚：宿主债务翻倍，并即刻遭遇‘意外’身亡。】
林凡整个人都懵了。
系统？直播？普法？向诸天万界？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吗？
可脑海中那个清晰无比、带着倒计时的虚拟光幕，以及脖子上真实的刺痛感，又明确告诉他这不是梦。
【强制直播启动：10，9，8……】
“妈的，还敢走神？”刀疤脸见林凡眼神涣散，感觉受到了侮辱，匕首再次扬起。
【3，2，1！直播开启！连接世界中……连接成功！当前直播观众：仙界-底层散修（123人）】
嗡！
林凡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间多了一层淡蓝色的滤镜，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屏幕悬浮在正前方。屏幕右侧是空荡荡的弹幕区，左侧是一个不断跳动增长的在线人数列表，列表上的名字古怪至极——
【青岚宗杂役张铁】
【散修王五正在观看】
【御兽门外门弟子李狗蛋进入直播间】
……
仙界？杂役？外门弟子？
林凡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得了白血病，而是得了精神病。
“小子，给你脸不要脸！”刀疤脸彻底失去耐心，匕首带着风声狠狠刺向林凡的大腿！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荒谬感。林凡不知道这系统是真是假，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猛地闭上眼睛，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声喊出了系统提示的第一句话：“根据《合同法》第四十条！提供格式条款一方免除其责任、加重对方责任、排除对方主要权利的，该条款无效！”
刀疤脸的匕首停在半空，和黄毛面面相觑。
“这痨病鬼吓疯了？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管他疯没疯，先捅了再说！”
然而，林凡脑海中的虚拟屏幕，第一条弹幕慢悠悠地飘过。
【青岚宗杂役张铁：咦？此乃何种修炼口诀？‘合同法’？‘格式条款’？闻所未闻，似有微弱规则波动？】
刀疤脸再次举刀。
林凡豁出去了，语速快得像是机关枪，拼命回忆着大学普法选修课上听来的东西：“你们这份合同就是典型的格式条款！所谓的‘低息’是欺诈！提前扣除利息的‘砍头息’行为是违法的！本金应以实际借款金额计算！你们这是违法的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
他每喊一句，脑海里的弹幕就稍微活跃一点。
【散修王五：砍头息？听起来倒像魔道吸髓饮血的勾当，竟是违‘法’？此法为何法？】
【御兽门外门弟子李狗蛋：有趣。凡间蝼蚁争斗，所言规则竟隐隐牵动一丝天道痕迹？虽微弱至极，但确存在。】
【收获来自[青岚宗杂役张铁]的疑惑值+10！】
【收获来自[散修王五]的震惊值+15！】
【收获来自[御兽门外门弟子李狗蛋]的疑惑值+12！】
情绪值！真的能收到！
林凡精神一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谈论法律会让这些“仙界观众”产生情绪波动，但这似乎是他唯一的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底气，尽管脖子还在流血：“我实际只拿到手四万五，你们却按五万本金算利息，滚到三十万！这是非法的！真正的本金是四万五！利息超过银行同期贷款利率四倍的部分，法律不予支持！你们这是敲诈勒索！”
两个催债的打匪徒彻底愣住了。他们干这行这么多年，吓尿的、跪地求饶的、拿刀拼命的见多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死到临头还跟他们一字一句抠法律条文的！
这小子是真疯了吧？
刀疤脸恼羞成怒：“狗屁的法律！老子的话就是法律！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还钱！还不上，就拿命抵！”
他彻底失去耐心，凶性大发，匕首直刺林凡心口！
这一下又快又狠，林凡根本躲不开。
死亡阴影笼罩而下。
但就在这一刻，或许是他关于“敲诈勒索”的指控触动了什么，或许是他收割的情绪值达到了某个阈值，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生命遭受即刻威胁，符合‘紧急普法防卫’条件。】
【消耗初始赠送100点情绪值，启动‘初级法律光环（体验版）’！】
一道微不可查、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白色光晕，以林凡为中心，悄然扩散。
刀疤脸和黄毛猛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做坏事被私塾先生用戒尺盯着，又像是偷鸡摸狗被官差瞪了一眼，一种源于本能的对“规则”和“秩序”的畏惧感瞬间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的动作猛地一僵，刺向林凡的匕首竟然诡异地停在了半空，手腕微微颤抖，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碍他们。
“疤…疤哥……你……有没有觉得突然有点冷？”黄毛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左右张望，这破屋子好像突然变得有点……正经？让人不敢造次？
刀疤脸也是头皮发麻，他觉得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子好像突然变了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严，让他莫名地不敢下手。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妈的……邪门！”刀疤脸色厉内荏地骂了一句，强行压下心里的不适，“小子，今天算你走运！再给你三天！就三天！凑不齐三十万，老子把你剁碎了喂狗！”
他不敢再待下去，收起匕首，朝黄毛使了个眼色，两人撂下狠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出租屋。
砰！
房门被狠狠摔上。
林凡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提醒着他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结束了？暂时……活下来了？
他看向脑海中那个依旧存在的虚拟屏幕。
直播还在继续。
在线人数不知何时，竟然突破了一千，列表里开始出现一些稍微响亮点的名号。
【碧云仙子座下童儿进入直播间】
【黑风洞记名弟子赵四关注了主播】
……
弹幕也渐渐多了起来，虽然依旧稀疏，但不再是完全的空荡。
【黑风洞记名弟子赵四：方才那两道恶煞气血旺盛，却无灵光，应是凡人无疑。为何竟被区区几句话语喝退？那微弱白光又是何物？似是律法之力？怪哉！】
【散修王五：主播继续啊！这‘合同法’有点意思，莫非是言灵术的一种？凭借特定律令言咒，引动规则之力护身？】
【收获来自[碧云仙子座下童儿]的震惊值+25！】
【收获来自[黑风洞记名弟子赵四]的疑惑值+18！】
【收获来自[散修王五]的震惊值+30！】
……
林凡看着这些光怪陆离的弹幕，感受着体内依旧存在的虚弱和病痛，又想起那高达三十万的债务和只剩三天的期限，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向仙界大佬直播普法？收割情绪值？
这都什么事啊！
但……
他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脖颈。
活着，真他妈好。
【新手任务完成！】
【直播结算中：共计获得震惊值：+70，疑惑值：+40，破防值：+0。总情绪值：110点。】
【评价：c级。观众数量稀少，情绪波动微弱，普法效果一般。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商城已开启，请宿主自行查看兑换。】
林凡目光扫过那寒酸的情绪值收入，最终定格在系统商城界面上。
“强身健体丹（低配版）- 售价：100情绪值。功效：略微改善体质，清除身体微小病灶。”
微小病灶？白血病是微小病灶吗？
林凡不知道，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咬着牙，用刚刚到手的110点情绪值，兑换了那颗希望之星。
一颗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龙眼大小的褐色药丸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没有丝毫犹豫，林凡仰头将药丸吞下。
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滑入胃中，随即扩散至四肢百骸！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滋润，原本沉重的身体变得轻盈，持续不断的隐痛和虚弱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虽然病根未必就此清除，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久违的力量正在这具枯竭的身体里重新流淌！
有效！真的有效！
林凡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条与众不同的、闪烁着淡淡银光的弹幕，慢悠悠地从屏幕顶端飘过。
【黑风洞主（认证）：小友，方才你所言‘砍头息’违法，颇有道理。本座座下一妖仆，借予同洞小妖三块下品灵石，立约时便扣下一块作为‘手续费’，约定一月后归还三块。如今期限将至，依你之见，此约该如何处置？是否亦属违法？】
林凡看着这条弹幕，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出租屋和紧闭的房门，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真实的未来，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的观众，好像真的是仙界大佬？
而他的病，他的债，似乎……有希望了？
深吸一口气，林凡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疯狂和期待的笑容。
“这位洞主，您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这涉及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法律概念，叫做‘民间借贷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