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尚国际会所地下五层，Level V专属区。
空气净化系统无声运转，温度恒定在22度。空气里混杂着高级皮革护理剂的淡香、名贵檀香木的余韵，以及一种名为“权力”的无形气息。
冷白色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伊朗灰大理石地面照得光可鉴人。电梯口静静等候着一排人。
为首的老者年约六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穿深紫色缂丝暗纹立领唐装，手中盘玩着两枚枣红色核桃。他正是鼎尚会所幕后主人唐万年。
身后站着十几位男女，个个西装革履，腕表价值足以在市中心换套豪宅。他们是本地地产大亨、互联网新贵、金融巨子，此刻却都微微低头，身体保持十五度前倾，目光聚焦在前方空车位上。
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核桃摩擦的细微声响。
嗡——
低沉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漆黑如墨的奔驰迈巴赫S680普尔曼缓缓驶入，稳停专属车位。车头双m立标在冷光下闪烁尊贵光芒。
车门未开。
唐万年手中核桃停止盘玩。身后大佬们身体不易察觉绷紧。
黑衣保镖悄然出现，恭敬拉开车门。
一只脚迈出。白色运动鞋，鞋帮带着浅灰色污渍。
身影弯腰下车。洗得领口松弛的纯棉白t，泛白牛仔裤。简单装扮与周围奢华形成荒诞反差。
无人流露诧异。所有目光变得专注，带着敬畏与好奇的灼热。
唐万年迎上前，三十度欠身：“陈先生。”
身后众人齐刷刷躬身，声音低沉回荡：“欢迎陈先生莅临指导！”
这场面若被外人看见，定会骇然。但这些人敬畏的，是能轻易撬动国际资本市场、一念定企业生死的滔天资本，是那个神秘莫测的“龙王国际”的掌控者！
陈凡极淡点头，目光平静扫过众人，如看精致背景板。
“上去说吧。”语气平淡，迈步走向需要指纹加虹膜验证的专属电梯。
“陈先生请！”唐万年侧身引路，亲自按开电梯门。谦卑姿态让身后富豪们眼皮狂跳。
电梯内极尽奢华。雀眼枫木内饰，小牛皮包裹。只有陈凡、唐万年和两位地位最高的富豪进入。其他人恭敬等候在门外。
电梯上行，安静得可怕。数字跳动：b3...b2...b1...
陈凡站在中央，透过光洁轿壁看跳动的数字倒影。浩宇建材的崩塌，不过是随手拂去的尘埃。真正的金融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
鼎尚国际会所正门外。
张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这里的。从西餐厅出来后，她像被抽走灵魂的空壳，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眼泪流干，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
回过神时，已站在全市闻名的销金窟门口。
巨大金色门廊在夕阳下闪烁刺目光芒，数十米猩红地毯延伸到路边。白衣门童挺拔站立，锐利目光扫视周围。偶尔有车辆驶来，下来衣着光鲜的男女，谈笑风生踏入需要特殊凭证开启的雕花铜门。
这里是她曾经幻想以女主人姿态风光踏入的地方！
现在……她低头看褶皱连衣裙上沾染的水渍。巨大酸楚和自卑如冰冷潮水将她淹没。
她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臭婊子！张丽！”
充满怨毒的嘶吼在身后炸响！张丽浑身一哆嗦，惊恐回头。
王浩！头发凌乱如鸟窝，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西装皱巴巴像抹布，脸上青紫嘴角破裂。他像条疯狗扑来，脏手死死抓住张丽胳膊！
“都是你！扫把星！要不是你非要炫耀，老子家怎么会完蛋！我爹差点跳楼！弄死你！”他疯狂摇晃张丽单薄身体。
周围豪车放缓速度，贵妇嫌恶掩鼻快步离开。门童皱眉准备呼叫安保。
“放开我！你疯了！救命！”张丽魂飞魄散拼命挣扎。
“疯？老子被你们逼疯的！”王浩拽着她指向气派大门，“你不是最喜欢钱吗？进去伺候老板，赚皮肉钱帮老子还债！”
卖身还债？！张丽脸白如纸尖叫：“我不去！疯子！救命！”
门童上前冰冷警告：“先生请放开这位女士离开！”
混乱场面吸引越来越多目光。
就在此时——
嗡！低沉浑厚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
不是一辆，是整整一个车队！清一色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车身流淌暗夜般深邃光泽。保持精准车距，无声肃穆停在猩红地毯前。
瞬间按下静音键，所有嘈杂被镇压。王浩下意识松手，呆呆望向车队。
车门同时打开。每辆车旁下来黑衣墨镜保镖，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形成警戒圈。肃杀之气弥漫。
紧接着，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
鼎尚会所雕花铜门被侍者从内部缓缓推开，完全洞开！
以唐万年为首，身后黑压压三四十人！王浩惊恐发现，这些人几乎囊括本市乃至本省所有顶级富豪、集团掌门人！不少是他父亲挤破头都见不到的存在！
这些巨头神情肃穆，带着紧张和期待，在红毯两侧列队站好，目光恭敬望向车队中间那辆车牌一串8的加长幻影！
王浩嘴巴张大，身体不受控制颤抖。他认出了好几个需要仰望的存在！
“唐万年……宏远刘董……万晟赵总……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哪位通天人物要来？”王浩语无伦次，恐惧到窒息。
张丽忘记挣扎，心脏狂跳。莫名预感如毒蛇缠绕心头，让她几乎晕厥。
中间劳斯莱斯右后车门被高大保镖恭敬拉开。
一只脚踏上猩红地毯。白色运动鞋。
身影弯腰下车站定。白t恤，牛仔裤，身形在夕阳下拉出长长影子。
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在金色夕阳下时——
王浩和张丽大脑被亿万伏特惊雷劈中！瞬间空白！
陈凡？！
他怎么会从这支象征无上权势的车队下来？！
唐万年和这群震动本省经济的大佬们恭敬等候的……竟然是他？！
那个他们十几分钟前肆意羞辱、视为蝼蚁的人？！
荒诞现实如海啸将他们淹没！
在惊骇注视下，唐万年深吸一口气，带领所有大佬朝陈凡九十度深深鞠躬！
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虔诚回荡：
“欢迎陈先生莅临指导！”
声浪如重锤砸碎王浩和张丽脆弱的神经。
陈凡甚至没看两旁鞠躬的人群一眼。目光随意扫过不远处如泥塑的王浩和张丽。
没有嘲讽，没有得意，没有波澜。
如高速列车窗外掠过两粒尘埃，连引起视线停留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源自生命层次和实力境界的蔑视！
他面无表情，在唐万年佝偻引路下，在一众敬畏目光簇拥中，从容踏着猩红地毯，走入雕花铜门。
身影消失在大门内奢华光影中。
直到他完全消失，大佬们才敢直起身，默默跟进会所。
铜门合拢，外面恢复安静。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围观者，以及——
噗通！王浩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裤裆洇湿深色水渍。眼神空洞流涎，念叨：“完了……鬼……他是魔鬼……”
张丽僵立原地，眼泪决堤涌出布满惨白脸颊。极致悔恨绝望崩溃。
她终于明白那条匿名短信的含义。
她亲手推开并侮辱的，是她连仰望鞋底尘埃都不配的神魔般存在！
她的人生，从背叛虚荣那一刻起，已被自己亲手葬送。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掠过会所尖顶，阴影如梦魇将瘫倒的王浩和失魂的张丽彻底吞噬。
*
会所顶楼，至尊宴会厅。
水晶吊灯的光芒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红酒和雪茄的醇香。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中央那个被众星捧月的身影上。
陈凡坐在主位，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唐万年陪坐侧位，姿态恭敬如学生面对老师。其他大佬们环绕周围，看似随意交谈，实则余光始终关注着陈凡的一举一动。
“陈先生，这是小老儿珍藏的大红袍，您尝尝？”唐万年亲自斟茶。
陈凡摆手：“清水即可。”
平淡两个字，让唐万年连忙称是，不敢再劝。
一位地产大亨鼓起勇气上前敬酒：“陈先生，久仰大名！我是万晟赵德明，敬您一杯！”
陈凡眼皮未抬，指尖轻点桌面，算是回应。
赵德明却如蒙大恩，激动得满脸红光，一饮而尽后躬身退下。
众人看在眼里，对陈凡的敬畏更深。这才是真正大佬的气场！连唐老都如此谦卑，他们算什么？
宴会厅一角，几个年轻富二代小声议论。
“这人谁啊？这么拽？”
“闭嘴！想死别连累家里！那是龙王国际的实际控制人！”
“什么？那个神秘财团？我的天……”
“听说浩宇建材就是他一句话搞垮的！”
议论声传入张丽耳中。她不知何时混了进来，躲在廊柱阴影里，看着被众星捧月的陈凡，心如刀绞。
曾经这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如今站在她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而她为了个假富二代，亲手推开这一切！
悔恨如毒虫啃噬她的心。她忍不住向前一步，想冲过去哀求。
突然，两个黑衣保镖无声出现拦住去路。冰冷目光让她浑身发寒。
“女士，请离开。”
生硬语气击碎她最后幻想。她看着陈凡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背影，泪流满面被“请”出宴会厅。
门外，王浩如烂泥瘫在角落，眼神涣散喃喃自语。路过宾客纷纷掩鼻绕行，如避秽物。
张丽看着王浩的惨状，再看看奢华宴会厅，终于彻底明白——她的人生，从选择虚荣那刻起，已经完蛋了。
而此时宴会厅内，陈凡放下水杯。简单动作让全场瞬间安静。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开口：
“游戏，开始了。”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