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
苏母从红木抽屉里拿出一叠旧照片,轻轻摊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细碎的暖斑,连照片边缘的折痕都染上了温柔的光晕。照片里的苏锦汐还是个小小的姑娘:有刚学会走路时穿着粉色小皮鞋、跌跌撞撞扑向苏母的模样;有五岁生日时捧着奶油蛋糕,嘴角沾得满是奶渍却笑得格外灿烂的模样;还有小学毕业那天,穿着蓝白校服、胸前别着 “三好学生” 小红花,站在学校门口挺胸抬头的模样。
苏母的指尖轻轻拂过一张泛白的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画面边缘 —— 那是苏锦汐八岁第一次去游乐园,她坐在粉色的旋转木马上,双手抓着缰绳,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苏母站在木马旁,手里举着一支,白色的糖丝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脸上的笑容比还要甜。可现在再看这张照片,苏母的眼眶却慢慢红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当年我总傻呵呵地以为,你就是我们苏家的孩子,这辈子都会在我们身边。从来没想过,你心里其实一直惦记着亲生妈妈,连做梦都在盼着她来接你。”
苏锦汐坐在对面的丝绒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陶瓷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暖得她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她看着照片里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想起小时候的事 —— 苏母会在她睡前给她讲故事,会在她考试失利时温柔地安慰她,会在她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额头。只是那时候的她总觉得,这份疼爱像隔着一层薄纱,直到找到舅舅林建国一家,才明白那缺失的温度,是血缘亲情独有的羁绊。
“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苏锦汐轻轻放下牛奶杯,声音柔缓,“您和爸这些年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从来没忘过。”
“可我们还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 苏母的声音哽咽得更明显了,她转身从梳妆台的首饰盒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打开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木香味。盒子里躺着一条细细的足金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巧的 “锦” 字,边缘雕刻着细碎的缠枝纹,一看就是精心定制的。“这是你十八岁生日那年,我和你爸特意去老字号金店订的,本来想在生日宴上亲手给你戴上,可那时候你刚知道自己的身世,跟我们闹别扭,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这项链就一直压在抽屉里,压了这么多年。”
苏母拿起项链,纤细的金链从她指尖滑落,因为激动,她的手微微发颤,好几次都没能顺利捏住搭扣。苏锦汐见状,主动往前凑了凑,将后颈转向她,轻声说:“妈,我自己来也可以,您别着急。”
“我来,我来给你戴,” 苏母的声音带着执拗,终于顺利将搭扣扣上。冰凉的金链贴在苏锦汐的后颈,却像带着苏母掌心的温度,慢慢熨帖了她心里的柔软。
“其实这些年,我和你爸没有一天不愧疚,” 苏母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岁月的粗糙,“当年我们不该听王管家的话,更不该让他去骗你妈妈。每次看到你对着旧照片发呆,每次听到你提起‘妈妈’两个字,我就想起你妈妈在信里写的那些话 ——‘锦锦要是想我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苏锦汐看着苏母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的愧疚,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她知道,苏母虽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却也是真心实意地疼她,这些年的愧疚,像一块石头压在她心里,肯定让她承受了不少煎熬。
“妈,您别太自责了,” 苏锦汐反手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我妈妈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她当年那么爱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能过得幸福。现在我过得很好,有舅舅舅妈疼我,有陆瑾珩陪我,还有您和爸记挂着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父提着一个印着老字号 logo 的保温桶走进来,看到客厅里的两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走过来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锦汐来了?快尝尝,这是我早上六点就去排队买的蟹黄汤包,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去晚了就卖完了。”
苏父小心翼翼地打开保温桶,热气腾腾的白雾瞬间散开,浓郁的蟹黄香味弥漫在客厅里。他用筷子夹起一个胖乎乎的汤包,轻轻吹了吹,才递到苏锦汐面前:“快吃,刚出锅的,凉了汤汁就不鲜了。小心烫嘴,先咬个小口吸汤汁。”
苏锦汐接过汤包,按照苏父说的,轻轻咬了个小口。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带着浓郁的蟹黄味,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 那时候她总嫌汤包烫嘴,苏父就会帮她吹凉,还会把汤包的外皮剥下来,只给她吃里面的馅料。
“好吃,爸,谢谢您,” 苏锦汐的眼眶微微发热,赶紧低下头吸了口汤汁,掩饰眼角的湿意,“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好吃就多吃点,” 苏父笑得眼角都皱了起来,又给她夹了一个汤包,“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周都去给你买。这家店现在开了分店,不用跑那么远了,方便得很。”
午饭时,苏母做了一桌子苏锦汐爱吃的菜:糖醋排骨炖得软烂脱骨,清蒸鲈鱼鲜得掉眉毛,还有她小时候最爱吃的番茄炒蛋,酸甜度把握得刚刚好。苏父苏母不停地给她夹菜,她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小山,像小时候一样,他们总怕她吃不够,总把最好的都留给她。
苏锦汐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看着苏父苏母眼里藏不住的疼爱,心里突然明白 —— 其实血缘并不是衡量亲情的唯一标准。苏家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家庭,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童年,给了她很多珍贵的回忆,这份感情,比血缘更难得,也更值得她珍惜。
吃过午饭,苏父从书房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相册,封面是暗红色的皮质,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是经常翻看。他坐在苏锦汐身边,翻开相册,一页页给她讲述照片背后的故事:“这张是你三岁第一次去动物园,看到大象时吓得躲在我身后,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裤子,还哭着说‘爸爸,大象的鼻子好长,好可怕’”“这张是你小学第一次拿奖状,放学回家就举着奖状跑到我面前炫耀,还说‘爸爸,我以后要拿好多好多奖状,给你和妈妈争光’”“这张是你初中毕业旅行,在海边拍的,那时候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穿着碎花裙子,站在沙滩上笑得可甜了,还跟我说‘爸爸,以后我要带您和妈妈去更远的地方旅行’”……
苏锦汐看着照片,听着苏父的讲述,那些模糊的童年记忆慢慢变得清晰。有些细节她早就忘了,可苏父却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她当时说的话、做的小动作都没遗漏。她知道,这些年,苏父苏母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这份感情,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下午三点多,门铃响了。陆瑾珩提着一个果篮走进来,看到客厅里的场景,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没错过什么好吃的吧?”
“瑾珩来了?快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苏母赶紧起身,热情地招呼他,“你喜欢的碧螺春,我昨天刚买的新茶。”
陆瑾珩笑着道谢,走到苏锦汐身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问:“跟爸妈聊得怎么样?没吵架吧?早上出门前还跟我念叨,怕聊到过去的事会让爸妈不开心。”
苏锦汐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笑意:“没有,我们聊得很开心。爸妈跟我讲了好多我小时候的事,还给我买了蟹黄汤包,味道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瑾珩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苏锦汐一直很在意苏家的态度,怕自己的存在会让苏父苏母难过,现在看到她和苏父苏母相处得这么融洽,心里肯定也踏实了不少。
晚上,苏母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都是苏锦汐和陆瑾珩喜欢吃的菜。饭桌上,苏父突然放下筷子,眼神认真地看着苏锦汐:“锦汐,瑾珩,我和你妈商量了很久,想把苏家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你名下。这些年,你为苏家做了很多 —— 去年苏家遇到危机,要是没有你出手相助,苏家可能早就垮了。而且,这也是我们对你的一点补偿,希望你能收下。”
苏锦汐愣了一下,赶紧摇头:“爸,不用了,我自己有公司,能养活自己。苏家的股份,还是留给哥哥吧,他是苏家的长子,更需要这些。”
“锦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苏母也放下筷子,轻声劝道,“你哥哥已经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了,他也同意把一部分股份转给你。我们知道,这些股份弥补不了你妈妈的遗憾,也弥补不了我们对你的亏欠,但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实在的事了。”
陆瑾珩看着苏锦汐犹豫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锦汐,爸妈也是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这不仅是他们对你的补偿,更是他们对你的认可 —— 认可你是苏家的一份子,认可你这些年的付出。”
苏锦汐看着苏父苏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眼底藏着的愧疚和疼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谢谢爸,谢谢妈,我收下了。以后我会和哥哥一起,好好管理苏家,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苏父苏母听到她的话,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苏母甚至悄悄擦了擦眼角,像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 他们知道,苏锦汐终于真正原谅了他们,终于把苏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晚上八点多,苏锦汐和陆瑾珩准备回家。苏母一直送到玄关,拉着苏锦汐的手,眼里满是不舍:“锦汐,以后常回家看看,别总忙着工作,要注意身体。要是想吃我做的菜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提前给你准备好。”
“妈,我知道了,您和爸也要注意身体,天冷了记得加衣服,” 苏锦汐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动,“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说不定下周就来蹭饭了。”
“好,好,随时欢迎,” 苏母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又叮嘱陆瑾珩,“瑾珩,你要好好照顾锦汐,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可不饶你。”
陆瑾珩笑着点头:“妈您放心,我肯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坐在回家的车上,苏锦汐靠在陆瑾珩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满是平静和幸福。她知道,虽然过去有很多遗憾和痛苦,但现在她已经拥有了太多珍贵的东西 —— 有舅舅舅妈和表哥的疼爱,有陆瑾珩不离不弃的陪伴,还有苏父苏母记挂在心的关爱。这些感情,像一束束温暖的光,照亮了她曾经灰暗的人生,让她不再孤单,不再迷茫。
陆瑾珩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别想太多了,以后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周末我们可以一起去看舅舅舅妈,也可以常来看看爸妈,让他们都能开开心心的。”
苏锦汐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期待。她相信,未来的日子里,她会和身边的人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会把这份温暖传递下去,不辜负每一份爱与期待。
只是她不知道,监狱里的李强并没有安分下来。他通过律师传递消息,联系上了张涛的侄子张磊 —— 那个因为叔叔被开除而一直对苏家怀恨在心的男人。李强在信里煽动张磊:“苏家毁了你叔叔的一生,现在又让苏锦汐风光无限,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张磊看到信后,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立刻就答应了李强,开始暗中策划一场针对苏锦汐和苏家的阴谋。
但苏锦汐并不害怕。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孤单无助的小女孩了,她有舅舅舅妈和表哥的支持,有陆瑾珩的保护,有一群真心爱她的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有勇气面对,都有信心克服。她相信,只要身边有家人和爱人,就没有什么能打倒她,就没有什么能阻挡她追求幸福的脚步。
晚上,苏锦汐躺在床上,手指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 “锦” 字项链。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项链上洒下淡淡的银光。她知道,这条项链不仅是苏父苏母对她的补偿,更是他们对她的爱与认可。她会好好珍藏这条项链,也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让自己的人生更加幸福,更加圆满。
梦里,她看到妈妈站在一片开满雏菊的田野里,苏父苏母站在妈妈身边,三个人都对着她微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耀眼,像一道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