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一片死寂。
林可欣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块超频的cpU，过载到几乎要烧毁。
五星大楼的加密文件？
内部的“鼹鼠”？
国安的防火墙该升级了？
贺凡留下的每一句话，信息量都大到让她无法处理。
她那经过最严格训练，足以在任何突发状况下都保持绝对冷静的特工素养，在这一刻，第一次，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无论是家世、才情，还是她作为王牌特工的专业能力，在那个少年面前，都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贺凡不是在炫耀，更不是在威胁。
他是在用一种最直接，也最震撼的方式，向她也向她背后的国家安全系统，展示他那深不可测的恐怖的实力。
以及释放一份巨大的善意。
她快步走下楼。
客厅里，贺凡正准备向村长和王奶奶告辞。
“村长爷爷，奶奶，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这么快就走啊？不多坐会儿？”王奶奶一脸的不舍。
就在这时，林可欣走了过来。
她那张清冷的脸上，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但她的眼神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之前是审视和疏离。
现在则多了一份平等对话的郑重。
“我送你。”她开口，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
村长看着自己孙女这前所未有的主动，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去吧去吧，年轻人，多聊聊。”
……
一号大院，静谧的林荫道上。
一辆没有挂任何牌照的，黑色的红旗防弹车，在缓缓地行驶着。
开车的是林可欣。
坐在副驾的是贺凡。
车内的气氛很安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林可欣才打破了沉默。
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声音却低沉而严肃。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哪一句？”贺凡反问。
“关于‘鼹鼠’，关于我们的防火墙。”
“信不信，由你。”贺凡的回答模棱两可。
林可欣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
国安九局的网络安全在国内已是顶级。
但放眼全球，面对m国那种国家级的网络部队，确实存在着理论上的漏洞。
而贺凡能看出来，并且用一种如此“温和”的方式提醒她。
这份人情太大了。
“你想要什么？”林可欣直接问道。
她不相信，贺凡会无偿地提供这么重要的情报。
贺凡闻言笑了。
他转过头，看着林可欣那完美的如同雕塑般的侧脸。
“如果我说，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个忙，顺便交个朋友呢？”
林可欣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依旧带着怀疑。
“你这种人，会需要朋友？”
在她的世界里，像贺凡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怪物”，是不需要，也不屑于拥有“朋友”这种脆弱的情感链接的。
“为什么不需要？”贺凡的回答，让林可欣有些意外。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吗？”
“你，很不错。”
“至少，比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对手，要有趣得多。”
这句充满了“凡尔赛”意味的夸奖，让林可欣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但她的心里，那层坚冰般的防备，却在不经意间融化了一丝。
“成交。”她言简意赅地说道，“从今天起，我们是朋友。”
“作为朋友，我欠你一个人情。”
“很好。”贺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那作为朋友，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个小忙？”
“说。”
“帮我测试一下‘伏羲’的最新版本。”贺凡说道，“我需要最真实的，来自国家级对手的模拟攻击数据。”
“你们国安的网络部队是最好的‘陪练’。”
林可欣愣住了。
她终于明白，贺凡真正的目的。
这家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竟然，是想把国家最顶级的网络安全部队，当成他自己系统的“免费测试员”和“数据包”？
这……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的最高境界！
她看着贺凡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腹黑到了极点的笑脸。
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被套路了”的感觉。
但她却无法拒绝。
因为她知道，与“伏羲”进行对抗演练，对于国安来说，同样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提升自身防御能力的机会。
这是一场双赢的“阳谋”。
“可以。”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向上面申请。具体的演练时间另行通知。”
“合作愉快。”贺凡伸出手。
林可欣也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
两个华夏最顶尖的，年轻“妖孽”，在这一刻，达成了一种，超越了普通友谊的“战略互信”。
……
车子驶出了那片神秘的区域。
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充满了烟火气。
车内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对了，”贺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你那个游戏Id，【龙抬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林可欣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
车子，都跟着晃了一下。
她那张万年冰山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的声音不再清冷，反而带着一丝被戳穿了小秘密的慌乱。
贺凡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王者之巅》。
然后将一个战绩截图展示给了她。
截图上，是一个Id名为【heFan】的账号，在一场百星王者局里，用“李太白”，打出了20-0-5的，超神战绩。
而那场比赛的对面，那个被他单杀了八次的中单法师。
Id赫然正是【龙抬头】。
林可欣看着那个战绩，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被人用一个英雄从头虐到尾。
气得她差点砸了键盘，还在直播间里狂喷了对方半个小时“小学生操作”。
结果……
那个“小学生”，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刚刚还跟自己谈论着国家大事的家伙？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形象彻底崩塌了。
那种在工作上被碾压，在爱好上也被碾压的双重打击。
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你！”她瞪着贺凡，咬牙切齿，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副又羞又气的模样，让她那张清冷的脸，瞬间多了几分，鲜活的少女的可爱。
贺凡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事，打得不错。”
“下次，我带你。”
……
车子最终停在了国防大学的门口。
贺凡下车，对着车里的林可欣挥了挥手。
“回见，龙主播。”
林可欣瞪了他一眼，一脚油门，黑色的红旗车，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贺凡笑了笑，转身向着宿舍走去。
他的心情很不错。
今天的这场“鸿门宴”收获远超他的预期。
他不仅获得了一个强大的意想不到的盟友。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原来站在高处，也并不是那么孤独。
就在他快要走到宿舍楼下时。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境外的加密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
只有一张图片和一行字。
图片上是一尊破碎的唐三彩天王像的残骸。
背景似乎是在一个中东地区的混乱的地下拍卖会上。
而那行字则是用冰冷的英文写下的。
【你的东西在我这里，想拿回去？来安卡拉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