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的手刚离开楼梯扶手，广告屏上的字还没散。
“你母亲的最后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他站在原地，呼吸没乱，心跳也没快。他知道这问题不是为了让他崩溃，是想让他分心。陈渊现在最怕的，就是他清醒。
可这句话还是扎了一下。
他没回答，也没抬头再看屏幕。转身就走，脚步很稳。周默的声音还在耳机里：“切断电源主闸，三楼东侧。快去。”
他沿着安全通道往上爬了两层，找到设备间。门没锁死，但有红外感应。他把篮球往地上一滚，球撞上墙反弹回来，正好打在感应器上。红灯闪了两下，断了一秒——够了。
他推门进去，伸手拔掉主控箱的接线柱。咔的一声，整栋楼的灯光抖了一下，随即大面积熄灭。应急灯陆续亮起，像一排排暗红色的眼睛。
做完这些，他没停留。按计划往下撤，目标地下二层备用监控室。
路上电梯不能用，只能走维修通道。通风管道狭窄，他爬得慢，膝盖蹭着铁皮边缘。爬到一半，头顶传来轻微嗡鸣——是摄像头在转动。
他停下，等三秒，然后猛地将篮球砸向最近的探头。
啪！
电火花一闪，监控画面中断。他借着这五秒盲区，快速往前挪动，终于抵达监控室外。
墙面冰冷。他用指节敲了三下，短、短、长。
里面安静了一瞬。
门开了。
苏念第一个冲上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唐糖站在后面冷笑：“你还知道来？我以为你被广告屏勾走了魂。”
沈知微没说话，手指在平板上滑动，确认周围信号安全。
林骁喘了口气，靠在墙边：“电源断了。现在我们有三分钟窗口期。”
苏念从白大褂内侧拿出一把银色手术刀。刀身比普通解剖刀短一点，刀柄加厚，上面有个微型按钮。
“我改过的。”她说，“注入0.3毫升麻醉剂，足够让一个成年男性失去行动能力，不会致命。”
林骁接过看了眼：“医院配药间的货？”
“偷的。”苏念面无表情，“反正他们也不清点。”
唐糖解开护腕，露出里面嵌着的一块黑色模块。她按下开关，护腕边缘闪过一道蓝光。
“800伏脉冲电击器。”她说，“充一次能用六次。上次训练场那三个黑衣人，要是再来，我不用手打，直接电成烤肉串。”
林骁点头：“比拳头靠谱。”
沈知微这才开口：“我的也升级了。”
她掌心躺着一枚银色U盘，表面刻着一行小字：“Z.w-07”。
“这不是存数据的了。”她说，“我现在把它连进医院局域网，一旦触发，方圆五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强制重启。包括AI中枢的缓存节点。”
林骁皱眉：“会不会连我们也炸？”
“会。”沈知微说，“所以我只设定远程启动权限给你。你要亲手按下指令。”
她把U盘递过去。
林骁没接。
他低头看着三人，一个都没看。
然后他把手术刀还给苏念，电击护腕还给唐糖，U盘还给沈知微。
三人都愣了。
他抬起左手，解下一直戴着的红绳护腕。那是他妈妈编的，从来不出借。
他把护腕缠在篮球上，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死结。
“你们的武器是你们的。”他说，“我的武器是你们。”
没人说话。
苏念的手指轻轻碰了下胸前的解剖刀形胸针。动作很小，但她做了。
唐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护腕，重新扣紧，拉了拉战术腰带。
沈知微把U盘收回口袋，猫耳耳机的蓝光闪了一下。
就在这时，整栋医院彻底断电。
主电源和备用电源同时失效，只有走廊尽头的应急灯还亮着，发出低频嗡鸣。监控台的屏幕全黑了，又突然闪出几个绿色字符：
【协议启动】
【全域防御模式激活】
【目标锁定中……】
沈知微立刻扑向控制台，插上U盘，调出信号图谱。
“AI在扫描热源！”她说，“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唐糖站到门口，背贴墙壁：“多少时间？”
“十秒内会派巡逻机器人。”沈知微盯着数据流，“或者直接启动消防喷淋系统，用化学雾封锁区域。”
苏念把手术刀别回腰间，顺手从包里拿出三支小药剂：“抗干扰剂，每人一支，打在颈部。”
林骁接过，自己扎了一针，然后帮苏念打。手有点抖，但稳住了。
唐糖一边注射一边笑：“你说咱这算不算特种部队？法医拿刀，黑客玩炸弹，格斗冠军装电棍，高中生抱着个篮球当冲锋枪。”
林骁也笑了：“我还少件装备。”
“啥？”
“头带。”
“滚。”
沈知微突然抬头：“等等！信号变了！”
屏幕上，原本杂乱的数据流突然排列成一段坐标。
不是文字，是数字串：**b3-7F-L4**
“这是停尸房西侧第七冷藏柜。”苏念立刻反应过来，“那里有独立供电线路，如果AI要把核心数据迁移到地下三层，一定会经过那里。”
林骁抓起篮球：“那就不能让它过去。”
唐糖活动肩膀：“我去堵门。”
“不行。”沈知微拦住她，“红外警戒覆盖整个走廊，你一出去就会被锁定。”
“那怎么办？”
林骁看着缠着红绳的篮球，忽然说：“我有个办法。”
他走到监控台前，把篮球放在操作面板上，正对着摄像头残余的接收端。
“沈知微，你能用U盘制造一次局部电磁脉冲吗？”
“可以，但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林骁说，“我要让AI以为，它的‘观测者’正在主动接入。”
苏念明白了：“你打算假装自己是系统终端？”
“对。”林骁点头，“它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我就站在这儿，让它看见。”
唐糖瞪大眼：“你疯了？它要是直接启动清除程序怎么办？”
“那就看谁更快。”林骁看向沈知微，“你准备引爆，我来引火。信号一断，你就动手。”
沈知微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点头：“三秒倒计时。准备好了告诉我。”
林骁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篮球上。
“现在。”他说。
沈知微按下确认键。
U盘蓝光暴涨，整个房间的电子设备开始震颤。屏幕雪花狂闪，电流声刺耳。
林骁举起篮球，对准摄像头残骸。
就在这时，头顶通风口传来金属摩擦声。
有人在爬。
四人同时抬头。
唐糖瞬间抽出护腕里的电击器，苏念摸向手术刀，沈知微迅速拔出U盘准备自毁。
林骁没动。他盯着通风口边缘，手指握紧篮球。
一块铁板被推开。
一只手垂下来。
接着是另一只。
一个人影缓缓落下。
落地时踉跄了一下。
抬起头。
是程小满。
他校服破了，脸上有灰，手里紧紧抱着一台老旧录像机。
“林骁……”他喘着气，“我……我把那个视频带来了。”
林骁愣住：“什么视频？”
程小满把录像机放在地上，手指颤抖地按下播放键。
屏幕亮起。
画面晃动，像是用手机偷拍的。
镜头对准一间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戴着氧气面罩。
床边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
其中一个背对着镜头，袖口露出半截金丝眼镜。
另一个正在记录数据。
突然，病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
她嘴唇动了动。
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
但口型很清楚。
她说的是：
“别信他。a=0.618 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