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蓄势待发,决战前夜
长期的内外交困让韩虎明白,他必须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帝国的财政如风中残烛,国库空虚,粮草告急,连前线将士的军饷都已拖欠三月。江南、淮南接连爆发大规模罢市,百姓焚毁税局,学子聚众请愿,喊出“宁做北境民,不为帝国奴”的口号。朝中三皇子与太子党争愈演愈烈,御史台连番弹劾韩虎“穷兵黩武,劳民伤财”,更有密报传来,说三皇子已暗中与太子议和,只待战事稍缓,便要将他韩虎作为“战祸之首”推出午门问斩。
他坐在中军大帐中,指节重重叩击案几,眼中血丝密布。 这不只是国战,更是他韩虎的生死局。若胜,挟大功归朝,尚可扳回一城;若败,或久拖不决,等待他的,不只是革职问罪,更是满门抄斩。 “拖不起……真的拖不起了。” 他低声喃喃,手中紧攥着一封家书——妻子在信中写道:“家中田产已被官府强征,幼子病重,无钱医治。” 那一刻,他不仅是帝国大将,更是一个被逼至绝境的父亲与丈夫。 正因如此,他必须赢。必须速胜。
于是,他定下最终决战计划——“雷霆”计划。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命东线大军频繁调动,战鼓震天,旌旗蔽日,做出即将强攻鹰嘴崖的态势;西线则集结重兵,夜夜操练,火把连绵如龙,摆出不惜代价夺取雪狼谷的架势。两路佯动,声势浩大,只为牵制北境主力。
而真正的杀招,藏于无声之处。
他亲率最精锐的两万中军,携带全部“震天雷”(一种以火药填充、可远程投射、爆炸时碎铁四溅的重型炸雷)、“神火飞鸦”残余库存、以及十余架重型攻城弩,秘密向黑山坳正面的落马坡集结。此地地势相对平缓,虽非天险,却因北境此前主防东西两翼,防御工事薄弱,仅设两座小型棱堡与数道拒马。
“他们以为我们主力在鹰嘴崖与雪狼谷,”韩虎站在落马坡前的高岗上,望着远处北境防线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我就在这里,撕开他们的心脏。”
为彻底麻痹林烨,他甚至派使者送信,言辞恳切:
信使离去后,韩虎冷笑:“和平?等我踏破棱堡,再谈和平。” 他转身下令:“传令,震天雷装车,子时前务必抵达落马坡隐蔽阵地。中军营,不得生火,不得喧哗,违者——斩!”
北境,黑山坳指挥部。
“韩虎要总攻了。”林烨立于沙盘前,指尖轻点落马坡,“他选在那儿,不是偶然。”
萧月瑶上前,用红笔圈出敌军调动轨迹:“东西两线频繁异动,但后勤辎重却大量向中路隐蔽输送。探子回报,落马坡外三十里,发现大量车辙与宿营灰烬。他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地势开阔,适合大兵团展开,我们的棱堡体系在那里最薄弱。”林烨缓缓道,“他判断我们会被东西两线吸引,主力分散。所以,他赌我们守不住中路。”
“那我们……分兵增援?”一名将领问道。
“不。”林烨嘴角微扬,冷峻如刀,“那就让他以为。”
他猛然抬手,下令: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要在落马坡,给他准备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
深夜,广播声穿透风雪,在帝国军营外围回荡:
风雪中,一名帝国士兵蜷缩在帐篷里,手中紧攥着一张泛黄的家书——上面是妻子的字迹:“田被收了,税吏说再不缴银,就要抓人入狱……孩子问,爹什么时候回来?”
他听着广播,眼泪无声滑落:“我们……到底在打什么?”
旁边的老兵吐了口唾沫:“图啥?图三皇子立功,好压太子一头!咱们的命,不过是他们党争的炮灰。”
军心,已在悄然瓦解。
黑山坳市集,百姓围在广播下。
老农摇头:“朝廷自己乱成这样,还打?韩虎打得再狠,也救不了这艘破船。”
铁匠锤着铁条:“咱们守得住!北境有粮、有学、有广播,他们有啥?有捐、有税、有内斗!”
少年们高喊:“等打完仗,我要去盐湖寨学开拖拉机!听说那边连女人也能当工头!”
林烨召开紧急军议,地图上落马坡被标为红心。
“韩虎想速胜,我们就给他‘机会’。”林烨道,“让他以为我们中计,主力分散,中路空虚。”
他指向地图:“惊雷营埋伏于落马坡北谷,雷公炮分三段布防,飞雷队潜入侧翼山脊。等他们冲进陷坑区,火油点燃,万雷齐发——我们要让落马坡,成为帝国精锐的葬身之地。”
巴图抱拳:“雪狼部猎手已布下绊索与毒刺陷阱,侧翼山道已撒铁蒺藜,只等他们踏入。”
“好。”林烨点头,“此战,不求杀敌多少,而求一击定势。”
京都,周维桢被软禁于府。
他听闻韩虎即将总攻,长叹:“以疲兵攻坚阵,以内乱御外患,此亡国之兆也。”
他再上密疏,恳请三皇子:“停战罢捐,安抚江南,重用贤臣,整饬朝纲。”
三皇子怒极,将疏文撕碎,掷于阶下:“周维桢屡次阻我大计,实为乱臣贼子!押入大牢,待战后问罪!”
周维桢被拖走时,回望宫阙,眼中无泪,唯有苍凉。 他想起先帝临终所托:“维桢,护我江山……” 可如今,江山将倾,无人肯听忠言。 孩童因无粮啼哭,母亲只能以米汤哄慰。差役敲门催捐,灯笼晃动如鬼火。 私塾先生在墙上写下:“苛政猛于虎。” 学子们低声传诵《停战弭兵疏》,有人落泪:“我们读书,不是为了饿死在故乡。” 柳娘子组织妇人分发新磨的面粉,灶上蒸着馒头。孩子们围在锅边,眼巴巴等着。 一个孩子拿到热腾腾的馒头,咧嘴笑了:“娘,明天还能上学吗?” “能!”柳娘子摸摸他的头,“北境的孩子,有书读,有饭吃,还有希望。”
决战前夜,北境所有广播站同步播放《告帝国将士书》:
帝国军营中,许多士兵默默放下碗筷,望着北方的风雪,眼神迷茫。 有人悄悄撕毁了军牌,藏入怀中——那是他们准备投降的信物。
雪狼部营地,猎手巴尔听着广播,对父亲说:“阿爸,以前总怕帝国人多兵强,觉得咱们迟早被灭。现在看,他们自己乱了,官斗官,民反民……咱们更不怕了。”
老猎人点头,擦拭着猎弓:“守好猎道,就是守好家。北境不夺我们一粒粮,还教我们种地、识字,这样的主子,值得跟。”
他望向远方的棱堡灯火:“那一片光,是咱们的希望。”
议事厅中,林烨展示江南罢市密报,地图上标出几处动荡城市。
“帝国失民心,我们趁此时机,帮西部部族建粮仓、通商路,让他们彻底信北境。”
巴图当即响应:“雪狼部愿出五十人,十日之内,建成第一座粮仓!”
林烨微笑:“好!粮仓建成之日,我亲自去庆贺。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北境不只抗敌,更建新世。”
整个北境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
林烨巡视营地,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士兵们沉默的身影。有人在磨刀,有人在写家书,有人对着家乡的方向默默磕头。
他走到棱堡上,与站岗的张山和阿月并肩而立,望着远方帝国军连绵的灯火,许久无言。
“怕吗?”林烨问。
张山摇摇头:“跟着少爷,不怕。咱们打的是家,不是权。”
阿月则望着星空:“雪狼部的传说里,死去的勇士会化作星辰,照亮后人回家的路。”
林烨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夜色中,如同山岳般坚定。
风雪呼啸,如千军奔腾。 远处,帝国军营的灯火在风雪中摇曳,像即将熄灭的残烛。 近处,北境的棱堡内,火炉正旺,士兵们低声传唱着新编的战歌:
广播声低沉响起,穿透风雪:
决战前夜,弓已满,箭在弦。 风雪中,万籁俱寂,只等破晓的第一声雷鸣。
(第六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