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的一句“当予以鼓励”,威力堪比后世的官方认证。“刘氏曲辕犁”的名声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从柳林镇飞向永安县各处。
刘家坳这下可彻底火了。
以前是外村人提起刘家坳:“哦,那个穷得叮当响的山坳坳?”
现在变成了:“刘家坳?就是那个出神犁的村子?”
刘根生的木匠铺子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订单不再局限于本村,邻近村落,甚至更远地方的农户都慕名而来。带来的“货币”也五花八门,让人啼笑皆非。
这天,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汉子,牵着一头精神抖擞的小毛驴来到铺子前,嗓门洪亮:“哪位是刘根生大师傅?俺是三十里外黑山沟的!俺要用这头驴,换两架神犁!”
刘根生看着那头对着他铺子里木屑蠢蠢欲动、试图磨牙的小毛驴,脸都绿了,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俺这儿是木匠铺,不是牲口市!这驴俺可没处养!”
那汉子不依不饶:“大师傅你看这驴多精神!抵两架犁绰绰有余!”
最后好说歹说,汉子才悻悻地牵着驴去了镇上牲口市,换成了钱再来下单。
没过两天,又有一位大娘,挎着个盖得严严实实的篮子,神秘兮兮地找到刘根生媳妇:“大妹子,俺家没啥值钱东西,这是俺娘家传下来的宝贝,你看能不能抵一架犁?”说着掀开篮子,里面赫然是——一对色彩鲜艳、针脚细密的……绣花枕头。
刘根生媳妇拿着那对与她家徒四壁的屋子格格不入的绣花枕头,哭笑不得。
更离谱的是,居然有人想用自家正值芳龄的闺女来“换”犁,把刘根生吓得差点钻到工作台底下。
刘远洋得知这些趣事,也是忍俊不禁。他赶紧让刘根生在铺子外立了块大牌子,上面用歪歪扭扭却清晰的大字写明:“本铺只收粮食、布匹、禽蛋、山货或帮工,活畜、古董、嫁妆、说亲等概不接收!!!”
三个巨大的感叹号,足以表达铺主的崩溃。
订单暴增也带来了幸福的烦恼。刘根生和两个学徒累得眼冒金星,吃饭都得轮流。刘根生媳妇看着丈夫日渐消瘦,心疼不已,熬了鸡汤端到铺子里,结果刘根生忙得头也不抬:“放那儿放那儿,等我刨完这根辕木……”
他媳妇气得把碗一跺:“刨你的木头吧!晚上也别回屋睡了,跟你的犁过去!”
刘根生这才反应过来,讪笑着哄媳妇,逗得两个小学徒捂嘴偷笑。
村里人也跟着沾了光。许多外村人来买犁,总得在村里问问路、讨口水喝,顺便买点村里的山货、鸡蛋什么的,带动了小小的消费。村长刘永年走在村里,腰杆都比以前挺直了几分,见到刘远洋,更是笑容满面,直夸他是“刘家坳的福星”。
甚至连之前对刘远洋颇有微词的张氏,如今见到刘小丫,也会挤出一丝笑容,没话找话地夸一句:“小丫真是越来越水灵了。”虽然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名声和追捧,刘远洋保持了难得的清醒。他严格把控质量,绝不因为订单多而粗制滥造。同时,他开始履行之前的想法,主动联系了村里另外两个木匠,提出可以传授新犁的制作技术,条件是他们制作的新犁必须打上统一的“刘家坳”标记,并且每售出一架,需支付少量“技术费”用于村中公用。
这一举措既团结了内部,避免了恶性竞争,又将“刘家坳”这个品牌推了出去。
看着村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刘远洋站在坡上,心情复杂。他想起了刚穿越来时家徒四壁的窘迫,想起了啃着野菜粥的艰辛,想起了被人指指点点的屈辱……
如今,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受人尊敬,还能为这片土地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感觉……还不赖。
只是,这名声越来越响,不知道会不会引来新的麻烦?
他摇了摇头,甩开这丝隐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眼下,他得先去把那个试图用一坛据说“祖传”但味道可疑的咸菜来换犁的老汉劝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