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破碎心象
踏入光雾的瞬间,并非穿过一道门,而是仿佛坠入了一个万花筒般的混乱漩涡。脚下的实地消失,四周是扭曲、旋转的色彩与破碎的光影,无数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直接灌入脑海。
“抓紧彼此!”林渊低吼,他能感觉到苏墨卿的手瞬间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石岳和云瑶也迅速靠拢。但下一刻,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将四人扯开!
林渊只觉得天旋地转,待他勉强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
不再是光怪陆离的通道,而是一条熟悉的、弥漫着泥土和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冰冷的白炽灯光,两侧是病房门,尽头的手术室亮着“手术中”的红灯。这是他前世,导师生命垂危,他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最后时刻。
“小林……资料……一定要……传下去……”导师虚弱而执着的嘱托在耳边回荡。
紧接着,景象碎裂,又重组。他站在万葬古墟的入口,眼前是苏墨卿决然冲向金丹死灵、燃烧魂力的背影,那股撕心裂肺的无力感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
“不!”林渊下意识地向前伸手,景象再次变幻。这一次,他看到了激活龙魂灯塔后,石岳后背被骨刃贯穿,鲜血喷涌的画面;看到了云瑶施展禁术后七窍流血、气息奄奄的模样……
这些他经历过的、最为悔恨与无力的场景,如同最锋利的刀刃,轮番切割着他的精神。低语声在他脑海中放大,充满了诱惑与否定:
“看啊,你谁都保护不了……”
“回归平静吧,忘记这一切,回到你来的地方……”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
强烈的负面情绪如同沼泽,要将他拖入沉沦。林渊感到灵魂传来剧痛,意识开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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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史官破障
就在意识即将被吞没的边缘,林渊丹田内那新生的、代表着“文明史官”境界的灰色气旋,自发地急速旋转起来。一股清凉、沉静、带着历史厚重感的力量涌上心头。
他猛地惊醒。
“不对!这些都是……已发生的‘历史’!”林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荆棘小径……它在挖掘和放大我们内心的‘历史伤痕’!”
他不再被动承受幻境的冲击,而是主动运转《万古葬经》筑基篇的法门。他的神识不再向外扩散对抗,而是向内收束,如同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开始“审视”和“解读”这些幻境。
在他“眼中”,医院的场景不再是悲伤的具现,而是代表着对故乡文明的牵挂与未竟之责;苏墨卿的牺牲场景,代表着对同伴的珍视与守护之志;石岳与云瑶的重伤,代表着共同承担的责任与愧疚。
这些并非弱点,而是他一路走来,之所以成为“林渊”的基石!
“历史不容忘却,但更需超越。”林渊低声自语,眼中灰芒流转,“以史为鉴,方可知兴替,明得失。沉溺于过去的伤痛,才是对历史最大的不敬!”
他抬起手,并非攻击幻境,而是如同拂去古籍上的尘埃,轻轻一挥。
“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纠缠着他的、充满负面情绪的幻象,如同被清风吹散的薄雾,缓缓消散。他依旧站在那片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中,但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
他破开的,不仅仅是幻境,更是自身的心障。葬土道“文明史官”的境界,于此彻底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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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援手同伴
摆脱自身幻境后,林渊立刻感知到其他三人的状态。
在他不远处,苏墨卿紧闭双眼,身体微微颤抖。她眉心的龙形印记剧烈闪烁,周身金龙虚影与漆黑的魔龙幻象不断交织、搏杀。她的幻境,显然是龙族覆灭的惨状与前世的记忆碎片,以及血脉中可能存在的、对堕落力量的恐惧。
石岳则如同一尊怒目金刚,双拳疯狂地轰击着四周无形的壁垒,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的幻境里,可能是部落被毁、亲人惨死的场景,以及对自己力量不足的极致愤怒。
云瑶的情况最为诡异。她并未表现出激烈的对抗,而是安静地盘坐着,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她的周围,浮现出守墓世家古老祠堂的景象,无数先祖的虚影在指责她“背离传统”、“玷污门风”。她在承受着家族传承与自身追求真理之间的巨大压力。
林渊能感觉到,三人的灵魂波动都极其紊乱,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必须帮助他们。
林渊首先走向离他最近的苏墨卿。他没有试图强行闯入她的幻境,而是将一缕精纯的、蕴含着“文明史官”沉静意境的葬土元力,混合着一丝不灭魂火的温暖气息,缓缓渡入苏墨卿的眉心。
同时,他以神识传递过去一道清晰的意念:“墨卿,龙族的荣耀在于不屈,而非沉沦于逝去的悲伤。看清你此刻拥有的,我,石岳,云瑶,我们都在。你的战场,在现在,在未来!”
苏墨卿身体猛地一震,周身的魔龙幻象淡去了几分,金龙虚影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变得更加凝实。
接着,林渊转向石岳。他凝聚元力,发出一声如同暮鼓晨钟般的低喝:“石岳!守护之道,非凭一时之怒!看看你身后!你的兄弟需要你清醒的拳头,而非疯狂的挥舞!”
这声低喝如同惊雷,在石岳混乱的识海中炸响。他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最后,林渊来到云瑶身边。他蹲下身,声音平和而坚定:“云瑶,守护历史的真相,有时比守护坟墓本身更为重要。你的道路没有错,云家的未来,或许正需要你这样的‘叛逆’来开辟。”
云瑶紧闭的眼角滑落最后一滴泪水,随即,她周身那压抑的家族虚影缓缓消散,她深吸一口气,睁开了双眼,眼神虽然疲惫,却更加清澈和坚定。
在林渊的帮助下,三人陆续挣脱了各自的心魔幻境,虽然精神消耗巨大,但眼神都变得更加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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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橡实异变
四人重新汇合,相视无言,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更加深厚的信任。
“这荆棘小径,果然名不虚传。”云瑶心有余悸,“若非林渊……”
她话未说完,林渊突然神色一凝,抬手制止了她。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手中那枚艾拉给予的“纯净橡实”。
此刻,在这片心灵能量混乱的空间里,这枚原本散发着柔和绿光的橡实,其光芒似乎变得有些不稳定,在纯净的翠绿之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杂质!
同时,那原本令人心安的生机气息里,也混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之前幻境中低语同源的腐朽意味!
“这橡实……有问题!”苏墨卿也感应到了,龙族血脉对这类负面能量尤为敏感。
林渊将葬土元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橡实内部。在他的“文明史官”视角下,橡实的内部结构呈现出来——大部分区域确实充满了精纯的自然生命能量,但在最核心处,缠绕着一缕极其隐蔽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灰色丝线!
这丝线散发着与“腐朽低语”完全相同的气息!它似乎在缓慢地、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橡实的能量性质,甚至……可能成为一个追踪器,或者一个关键时刻引爆的陷阱!
“艾拉她……”石岳瞪大了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一定是她本人出了问题。”林渊冷静地分析,目光深邃,“或许她也被蒙在鼓里,这污染在她拿到橡实之前就已存在;又或者……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某些妥协。”
这个发现,让刚刚渡过幻境危机的四人,心情再次沉重起来。翡翠梦乡内部的情况,恐怕比艾拉描述的还要严峻和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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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小径尽头
知道了橡实可能存在的问题,林渊立刻采取措施。他以精妙的葬土元力,在橡实外部构筑了一层极其纤薄却坚韧的隔绝封印,暂时切断了那灰色丝线与外界的联系,并掩盖了其异常波动。橡实依旧能指引方向,但其潜在的威胁被暂时遏制。
他们继续在荆棘小径中前行。接下来的路程,虽然依旧有心象干扰,但有了之前的经验,四人互相扶持,坚守本心,总算有惊无险。
周围的扭曲光影开始逐渐变得稳定,前方出现了一个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出口。
“快到尽头了。”云瑶根据古籍记载判断道。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出口的那一刻,异变再生!
整个荆棘小径的空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外力的猛烈冲击!四周的光影壁垒上出现了道道裂纹,混乱的能量乱流四处窜动!
“怎么回事?小径要崩塌了吗?”石岳稳住身形,惊疑道。
林渊猛地看向手中的橡实,虽然已被封印,但他能感觉到,其内部那缕灰色丝线正在疯狂地试图冲击封印,与外界的震动产生共鸣!
“不是自然崩塌!”林渊厉声道,“是外面有人在强行攻击小径的入口,或者……梦乡内部发生了巨变,波及到了这里!我们被发现了!”
“快走!”苏墨卿拉起林渊,四人不再犹豫,化作四道流光,猛地冲向了那散发着白光的出口!
在冲出出口的刹那,林渊回头一瞥,隐约看到扭曲的光影中,浮现出一双巨大、冰冷、充满了腐朽与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光芒吞没了四人。
他们成功离开了荆棘小径,但等待他们的,绝非宁静祥和的精灵圣地,而是一个早已被阴影笼罩、危机四伏的……翡翠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