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客户挂断电话，乔治手里还握着听筒，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他在融券行业摸爬滚打六年，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需求。
“乔治，你那边客户报的数到底多少？”
旁边的嘴臭男看他这样就探过身，好奇的问道。
乔治还没有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刚收到消息，客户要借富国银行和老巴投资集团的股票，开口就是一千万美金保证金，要租借两家上市集团一亿市值的股票。”
乔治深吸一口气：“我这边更离谱，他们要租借老巴投资集团市值一点五亿美元的股票，富国银行一亿美元。”
这时他们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的客户的目标都一模一样。
他们分头和其他同事对了对。
“咱们整个部门接到的竟是同一个神秘客户的需求，两家公司股票加起来，租借的总价值刚好十亿美元。”
“十亿美元？”
办公室里瞬间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这是哪家机构疯了？现在富国银行刚出了坏账率下降 15% 的利好，又是美丽国银行中难得的盈利银行。”
“而老巴投资集团更是攥着好几个优质项目正在回暖，这个节骨眼做空，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议论声中，部门主管理查德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他左手拎着个印着棕榈树图案的沙滩行李箱，领口松垮，脸上还带着即将奔赴夏威夷休假的松弛。
昨晚他刚订好海边别墅和早班机票，就等着今天把手头琐事交接完，明天一早就开启假期。可刚踏入办公区，那股反常的安静就让他皱起了眉。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理查德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径直朝人群走去。
乔治见状立刻收起脸上的惊讶神色，快速整理好报表，快步迎了上去。
“主管，出了紧急情况，必须跟您当面汇报。”
理查德跟着乔治进了办公室，反手关上门。
“说吧，什么事能比我休假还急？”
他往真皮座椅上一靠，随手拿起刚泡好不久的咖啡，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耐烦。
乔治将报表递到他面前：“主管，咱们整个部门接到了一个神秘用户的融券请求，目标是富国银行和老巴投资集团的股票。”
“就这单算起来租借总价值……十亿美元。”
“而且对方表示，愿意缴纳一亿美元的保证金。”
“噗~~~”
理查德刚喝进去的咖啡差点喷出来。
他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过报表，眼睛死死盯着十亿美元那行字，像是要确认数字没印错。“你再跟我说一遍？保证金多少？”
“一亿美元！”
乔治一字一顿地重复：“按这个金额算，保证金比例只有10%。对方催得挺紧，刚才还发消息问，咱们能不能今天就确认交易意向。”
理查德放下报表，刚才那股松弛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资深从业者的谨慎。
“十亿美元的融券规模，手续费加服务费，能顶咱们部门大半年的业绩，这单确实诱人。”
他话锋一转，眼神沉了下来：“但风险太大了。”
“你想过没有？现在这两家公司是什么情况？”
“富国银行刚公布了财报盈利，老巴投资集团更是预报持股的几家公司股价大幅度回暖，说不定哪天就爆出超级利好。”
“到时候股价一涨，做空的神秘势力就得追加保证金，要是追不上上涨的速度，穿仓爆仓是迟早的事。”
“咱们券商虽然能强制平仓，但真到了大利好消息爆出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平仓。”
“就上次那家做空科技公司的机构爆仓，咱们不还亏了近千万的清算成本吗？”
乔治点点头，脸上露出认同的神色。
“我也觉得这比例太冒险，所以没敢给客户准话。”
“不过看这手笔，对方肯定是大机构，按理说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会不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内情？”
“哼，我看对方是在故弄玄虚，妄想做空股神的公司……”
理查德顿了顿，因为他意识到此前真有一家机构成功了，而且对方狠狠打了股神和众多华尔街巨头的脸。
他良久才继续说道：
“不管有没有内情，风险必须控制住。”
“这样，你现在去跟其他人说，交易咱们可以接。”
“但保证金比例必须提到 25%，也就是两亿五千万美元。”
“少一分都不行，让他们跟客户把话说死，别留余地。”
“好，我马上就去传达。”
乔治点了点头，就出去通知人了。
等他走了以后，理查德拿起手机，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刻意压低了声音。电话接通后，他的语气瞬间缓和下来：“喂，汤姆？我是理查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理查德？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夏威夷吗？怎么这会儿给我打电话？”
汤姆是老巴投资集团的公关总监，也是理查德的大学同窗，两人私下关系一直不错。
“还去什么夏威夷，休假彻底泡汤了。”
理查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我们公司刚接到了一个大单，有机构要融券做空你们公司和富国银行的股票，规模大得吓人。”
“算起来总价值十亿美元。”
“对方一开始只愿意交 10% 的保证金，我没同意，让他们必须交 25%。”
“十亿美元？”
汤姆的声音瞬间拔高，透过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震惊。
“你没看错吧？现在做空我们公司？我们的财报都要发了，难道对方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上年度的财报初稿已经出来了，市值同比增长40%！
这时候做空不是找死吗？”
“我也觉得不对劲，但对方就是这么提的需求。”
理查德叹了口气：“跟你说一声，是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你们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毕竟这么大的做空规模，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别怪我不够兄弟。”
“行，我知道了，谢了啊理查德。”
“我马上就去通知格雷格先生和老巴先生，这事儿必须让他们第一时间知道。”
与此同时，老巴投资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里，格雷格正坐在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桌子前，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财报初稿，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突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格雷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公关部的汤姆，他随手接起：
“汤姆主管，什么事？我正看今年的财报呢，如此利好等正式发布，股价肯定得涨一波。”
“格雷格总助，出大事了！”
汤姆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急。
“刚接到美丽国证券公司理查德的电话，有机构要大规模融券做空咱们公司和富国银行的股票，规模…… 十亿美元！”
“十亿美元？”
格雷格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汤姆，你是不是听错了？哪家机构这么不开眼？现在做空咱们？”
“没听错！我刚挂了理查德的电话，又接到了另外两家券商的通知，都是说同一个事。”
“有神秘机构在找他们融券，目标就是咱们和富国银行。”
“我需要你立即转告给老巴先生。”
格雷格也深感意外，这空方是哪来的蠢货，他们捂着这么多利好消息，随便放出一条来都能让股价大涨。
这些空方不得亏得底朝天？
他们现在跳出来发难，就是赶着来送钱，纯属找死。
格雷格立马将汤姆的话转告给了正在和幕后投资人开会的老巴。
老巴听到这个消息后，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眉头微蹙，与格雷格轻松的表情截然相反。
“老板，怎么了？” 格雷格看出了大老板的不对劲。
这个时候老板不应该对着空头讥讽一番吗？
怎么感觉他脸色变的严肃起来了。
“格雷格，你觉得，敢这么大规模做空咱们公司的，会是谁？”
面对老板抛出的问题，格雷格愣了一下，随即摇头：
“不好说，可能是哪家对冲基金想赌一把吧？毕竟最近市场波动大，有些机构就喜欢靠做空博高收益。”
老巴缓缓转过身：“不是对冲基金，是宋天耀。”
“宋天耀？”
格雷格惊讶地张大了嘴：“他不是已经收手了吗？怎么会突然又做空咱们？”
“即使要报仇，上次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他没必要跟咱们死磕啊。”
“他不是跟咱们死磕，是没打算放过咱们，是不想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那个家伙心思缜密，从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他现在敢拿十亿美元做空咱们，绝不是一时冲动。”
“可咱们的财报没问题啊，各个投资项目也很稳健，正在从次贷危机的阴影中走出来……”格雷格忍不住辩解道。
话是这么说，但老巴总觉得有什么非常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雷格雷这时候心里也变的慌乱了起来。
他正想哪里有问题的时候，老巴又道：“格雷格，我们安插在宋氏的人，有消息了吗？”
格雷格闻言，声音顿时小了几分：
“先生，她上周刚通过面试混入宋氏集团纽约分部。”
“目前还在总裁办负责整理基础文件，很难接近核心业务。”
听此老巴皱起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商业之狐，就一点收获都没有？”
“是的，先生。”
格雷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据她反馈，宋氏最近对员工背景审查得格外严。”
“尤其是新入职的人，每天进出都会被安保抽查工牌。”
“她不敢贸然尝试接近目标，怕暴露身份。”
老巴沉默了，他想起前几次和宋天耀的交锋，每次对方看似被动，最后总能抛出意想不到的后手。
对方仿佛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角一般，总能给他一个惊喜。
“这种感觉太糟了。”老巴放下雪茄，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
格雷格没有说话，他跟着老巴多年，很少见这位被外界称为股神的男人露出这样焦虑的神情。
平时的老巴，哪怕面对几十亿的投资波动，也能从容地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笑着说市场总会回归理性。
可这次，连他都能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那台老式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像一把锥子，猛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老巴猛地抬头，眼神一紧。
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这个时间点，除了紧急事务，没人会打这个私人电话。
格雷格也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双手垂在身侧，屏住了呼吸。
老巴伸手拿起听筒，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喂？”
“老巴！是我！老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你现在在哪？办公室吗？赶紧打开电脑！上金融论坛！出大事了！”
老罗平时说话向来沉稳，此刻却慌得像丢了魂，老巴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蔓延开来。
“老罗？你别急，慢慢说。”
老巴握紧听筒，身体微微前倾：“出什么事了？金融论坛怎么了？”
“宋氏集团！是宋氏集团！”
老罗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们刚刚在官网和所有主流金融论坛上，发布了一份针对富国银行的做空报告！整整四十页！四十页啊老巴！”
“四十页？”
老巴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看向格雷格，后者也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台式电脑前，手指已经按在了开机键上。
“四十页！”
老罗的声音还在听筒里响着，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我刚才本来在看周五的行业快讯，突然看到论坛的公告弹窗，点进去一看，那报告里全是富国银行的违规案例。”
“里面有几十万条从1998年到2008年的幽灵账户清单，每个账户的开户日期、伪造的客户签字样本。”
“甚至还有内部员工的匿名证词，说为了冲业绩，管理层逼着他们给客户开影子账户，偷偷扣除服务费！”
电脑屏幕渐渐亮起，格雷格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首页最顶端的位置，一条红色加粗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
“宋氏集团发布 40 页深度做空报告！
富国银行涉嫌大规模幽灵账户操作，定性为 “有组织地偷盗储户资金”!